就好像是借着这些东西来睹物思人。
因着是徐沅喜欢的,谢离也没让下人经手过,那一个多月里,他几乎日日都自己留在后院中侍养花草,想江南时的趣事,想她的一颦一笑,亦想自己临走前,与她在红墙大院外的离别。
很多时候谢离都在想,那天自己是不是脾气很差,是不是说的话太刻薄,是不是离开的太决绝,所以她生气了,才不告而别。
徐沅是那样娇养又明媚的小姑娘,他话说的那么重,她能不能受得住?
清醒之后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那一年十八岁的谢子瑾想,再稳重一些就好了,不会因为年少意气用事,而一朝错过些珍贵的人与事。
于是与她分别后的那一年,谢子瑾日渐内敛沉稳。
渐渐变成了外人眼中喜怒不形于色的储君。
回忆断在此处戛然而止,谢离回过神对她说。
“这些花草,大多是你那一年喜欢的。”
他与徐沅相处的日子实在不多,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上心。
茫茫人海滚滚尘世,种下花草的时候,谢离亦期盼有一日,能在某个地方再见到她。
命运般的九月秋雨里,谢离接了江敛的信来到傅家,见到跪在青石板下的盛家贵女。
知道她是徐沅的时候,谢离脑中就浮现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带她来太子府,让她看这一年里自己种过的花草,再告诉她。
沅沅,回不去江南也没关系。
我会在太子府,为你建第二个“徐家大院”。
大多是你喜欢的……
这一句话顺着传到盛怀宁耳边,她忽然心中涌起几分酸涩。
蒙尘的记忆里有几分鲜活的色彩闪过,谢子瑾似乎隔着重重光阴走过来,与面前的人完全重叠。
她连自己那一年喜欢什么其实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因为这一年她亦变过许多,没那么多的心思侍弄花草物件,话本玩乐的事也被她丢在一旁,是以一时看到这些过往喜爱的东西,竟是有些怔愣。
少年的爱恋最炙热,直白的摆在她面前,连夏日里的燥热都掩不住那一年谢子瑾带她穿过游廊走画舫时的心动,后来的谢离学了一副含蓄的样子,会迂回转折地试探她。
他让她看清楚这些心意,偏生又不再直白挑明要她给个答案。
盛怀宁微微动了动指节,须臾抬起头。
“我如今也很喜欢,谢子瑾。”
试探中的问题得了回答,谢离眸光微微一亮,显然有些高兴。
他随手拈了一旁掉落下来的秋海棠花瓣,勾唇笑了笑。
“宁宁如果喜欢,那便足够了。”
他种这些花草,为的也不过是徐沅的一句话。
“所以你那一年……为何会去江南?为了你外祖吗?”
盛怀宁问他。
不然她想不到,一个一国储君,为何会突然生了心思去江南那样的地方。
隐姓埋名待了一年。
“是也不是。”
谢离微微摇头。
那一年实则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第一次接了外祖家的信,回去闹了个不欢而散,又见到了他那位“生父。”
生父早就不在江南了,他在另一座城很富庶的地方做生意,二人如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生父”瞧着他送过去的信是一脸厌恶。
在那之后,谢离心中想了许多事,又不想直接回到京城,才想着在江南待一段时间。
恰好那时候江南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案子,他才隐去身份在江南待着。
本想着处理了案子之后就离开的,可是又在那时候,遇见了徐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