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微微敛了眉,低着头看她。
第一句话说出口,剩下的便不难再说。
“几日前,祭祀大典,我看到了修续的玉牒,是自那个时候起,才知道你是谢子瑾。”
屋内静悄悄的,谢离微微拢了手,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所以……你是还怪我吗,沅沅。”
想起来了,却不曾去与他相认。
“不是。”
盛怀宁微微摇头。
她语气似乎有些涩然,看着谢离的时候,眼中闪过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我只记得你是谢子瑾,记得你最后离开,可除此之外,别的都没有。”
她不记得当时谢离为何走,不记得二人到底为什么分开,不记得那一年里相处过的种种,那些浓烈鲜活的记忆被通通抹去,只留在今天,一个轻飘飘的名字摆在她面前。
于是谢离说再多过往,问再多的话,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答。
这些浓重的过往只有谢离一个人记得,于她而言只是午夜梦回的一段话,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模糊记忆,甚至有可能再也不会想起来。
谢离听出她语气里的惶然,喉咙滚动了一下,伸出手似乎想去抱她,动作又在一半止住。
他说。
“沅沅,虽然你不记得,但我还是想说。
当时我走,并非是因为……因为我为着那件事而生气,只是那时京中有事,我想先回京中将事情处理过,再向父皇禀明情况,回江南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若你愿意,我就以最盛大的礼,将你迎入东宫。
若你不愿意,我就……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可等他回去的时候,江南已经人去楼空。
知道盛怀宁多半是酒醒后忘了当时他的解释,谢离便又极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跟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盛怀宁脑中闪过几分零碎的片段。
但偏生又触摸不到那时清晰的样子。
于是只能抬起头说。
“我当真……”
“我知道。”
谢离声线温和地说。
他目光中褪去那些凌厉,沉意,只余下几分几不可见的心疼与欣喜。
“我知道你记不起来,可我想告诉你。
沅沅,我不想我们……再因为一时之差而来不及说出的话,再错过什么了。”
谢离一字一字地说过,蓦然伸出手去抚她的眼尾。
高大的身形将屋外的光线都挡住,随着他的动作,盛怀宁察觉到一点温热的触感落在肌肤上。
谢离微微摩挲着她的眼尾,是一个再轻不过的动作。
可他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盛怀宁,似乎生怕这是一场梦一样。
他说。
“沅沅,我想你若是有一天想起来的时候,再记起江南徐家大院,不是我在门口丢掉划伤你手的玉佩,不是我转头离开时候的样子,不是让这些记忆再充斥着你心中好几年都难以忘怀。
我想它是今天我在这说过的话,是我想对你说,当年突然离开,是我不对。”
那时谢离听她说出那句“你怎么舍得我疼”的时候,心中就极后悔没能在离开江南之前对她坦白,而让那时候的记忆成为卡在她心头的刺,所以他如今趁着盛怀宁清醒,在京郊这个破败的客栈里,再与她一遍遍说过。
是我对不住,沅沅。
这些话与盛怀宁宿醉酒醒后记起的那一句句对不起重叠在一起,那时她听了心中难过的话,如今听过亦是觉得几分涩然。
“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离开,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解释……”
她张了张口,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谢离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