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阆清楚。

他嗤笑一声,在床榻旁坐下,姿态从容而淡漠:“你在等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么?”

南姝心脏陡然一跳。

然而她笃定谢阆再如何都不可能知道她和卫子临之间的盘算,因而慢慢平静下来,只装作全然不懂的模样:“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打定主意装什么都不明白,只等明日安郡王妃亲自过来带她离开。

南姝这副死活不动的倔强模样,叫谢阆冷冷一笑,随即猛然一挥手臂,嗓音淡漠道:“好,那我便看看,你能等来谁?”

窗外风雨如晦,南姝犟着坐在床边,肩膀一凉,鼻尖一痒,打出好几声喷嚏来。

偏偏谢阆阎罗王似的坐在床边,叫她睡也睡不了,只能熬鹰一样瞪着一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风雨声越发地大,南姝脑袋猛地一点,这才发现自已刚刚竟然是睡着了。

她连忙侧过头看谢阆,他身形一如方才般笔直清冷,半边侧脸在灯火的阴暗处,叫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他似乎在等什么?

……等什么?

南姝迷迷糊糊的,但她很快得到了答案。

睡前被春芝关好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任何人打开,窗下传来一道阴暗鬼魅的嗓音。

“公子,安郡王战败被俘,信报刚到陛下手中,陛下急召公子相见。”

南姝脑子一懵。

谢阆此刻终于转过头来,他面上带着一丝很淡的微笑。

“这是你等的吗?”他嗓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却没来由的叫南姝打了个寒颤。

她浑身都发起抖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谢阆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相当奇怪,他慢慢抬起手,指腹难得温柔的落在南姝面颊一侧,轻轻摩擦片刻。

他倏尔笑了,“我没做什么,姝儿,哥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坏的人。”

他的指尚且带着几分雨夜的凉意和湿意,落在南姝脸上潮湿阴冷,叫她莫名想起一种动物。

蛇。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嘴唇颤动着想说话,谢阆却已然将手落到她肩头。

他掌心摩擦了一下,眉心微蹙:“很冷?”

南姝脑子里一片浆糊,只抬着头呆呆看他。

她不理解谢阆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阆亲手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

跳动的烛火照在他半边面容上,鬼魅之中又有一丝温柔。

他的唇轻轻落下来,南姝浑身都在发抖。

“怕什么。”他语气微扬,仍是清冷的嗓音,却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感觉。

南姝终于攥住他的衣袖:“方才,方才说的话”

谢阆打断她,他的掌心落在南姝眼皮上,光线尽数被遮挡。

“睡觉,”他淡淡道:“醒来,你就会知道。”

南姝还想再问,可他落在她面上的手那样的宽厚而有力,他将所有光线遮去,只剩南姝一人在黑暗中浑浑噩噩。

不知何时,她竟也睡了过去。

谢阆抬起手,瞧着面色尚带几分惊惶的少女,唇角微扬,目光却极冷。

他明明清楚的知道南姝在骗他,却还是会因她的欺骗而愤怒。

她就那样想离开他?

“公子……”

窗外传来云淡有几分焦急的声音。

安郡王战败被俘,北境群龙无首,陛下正因这件事召公子相商,公子却来了南姝姑娘这里。

南姝同卫子临间的事云淡也清楚,甚至于,从卫子临手中劫来南姝家人一事,更是云淡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