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价格,联系我的秘书。”

汤景贻走出别墅时迎面碰上逛街回来的樊洁,她踩着细长的高跟,司机替她提着购物袋。

“阿盛的朋友?”她见他从自家别墅出来,停下脚步笑着问。

汤景贻喉间似是棉花堵塞,说不出话,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女人保养精致的脸。

她很习惯这样的注视,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笑着让他稍等,转身对司机说稍后送他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心思,竟然真的坐上了他们家的车。

司机问他,跟迟盛是不是在一个班,他说不是,司机笑着说那也正常,迟盛跟谁都玩得好,又说之前迟盛没出国时,总是带朋友回来玩,每次都是他送回家,现在这种感觉真是久违,说着又问他家住在哪里。

他说出地址,看司机慢下车速,在路边调出定位,导航声音报出路况,从宽敞大道驶向窄小巷子,车里缓慢流淌的钢琴声像是细细的丝线将他的心脏绞着淌出暗红血液,他十七岁的人生第一次坐在这样的车里,一次次阴影和光明交错,他似乎看见另一个人坐在上面的画面。

很难不去想‘凭什么’这三个字。

他需要很努力考到年级前列,才让汤媛媛被他人忽略单亲妈妈的事实,夸赞她教子有方。

“杳杳。”

他抬起头,声音似石子反复碾压变得沙哑,“这就是我们和他之间的差距。”

姜知杳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黑暗中静坐很久,才打开手机。

对话框里男生发来很多消息。

她指尖微动,擦过冰凉的屏幕。

窗外闷雷响的如同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夜晚,恍惚间仿佛看见地上被拖把稀释逐渐变成浅红色的血液,这时候才想起来,除了画面原来还有声音。

是冷淡的、厌烦的,甚至是鄙夷的,朝着张素心的方向说:“责任认定出来后,该给的钱工厂一分都不会少,老板现在确实不在国内,你哪怕报警都没有用,耐心等等,行吗?”

然后声音逐渐变远,只有脚步声停在不远处的紧急逃生出口。

男人擦着打火机又被人警告后不耐烦的叹气,与身边的人说:“好事儿轮不到,晦气的事第一个找我,老子也是服了。”

她深呼吸,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在雨声中回复了男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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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盛浑身湿透回到家,客厅灯光明亮,坐在沙发上的三人顿时停住声音。

迟逸第一个开口,笑着问他到哪儿鬼混去了,下雨天都不知道回家。

迟磊眉心紧皱,明显在强忍开口教训他的欲望。

樊洁拍拍他的胳膊,让迟盛赶紧上楼洗澡换身衣服再下来。

待他走了,樊洁才轻声问:“那刚才来的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迟逸没说话。

迟磊笑了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迟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面容纠结,却没有出声反对。

直到迟磊扫他一眼,出声提醒:“这个要是认了,其他那些你打算怎么办,全带回来让小林把家里闹个天翻地覆吗?”

“没。”迟逸这才说,“外面那些我早断了,这个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迟盛下楼时神色恹恹,他换了件米色卫衣,心思不在饭桌上,挑了几口被迟磊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他顿时停了筷子,搁在一边,“你们吃吧。”说完就要上楼。

迟磊还要说些什么,樊洁已经打断他,对迟盛说:“下周放学你董叔叔都会去接你,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迟盛有些莫名地看着她:“我都高三了。”

樊洁露出那又如何的表情,温柔地问:“准时回家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