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看看她要给他什么解释。
事实就是,姜知杳没给他任何解释。
被他注视着也一副无辜的样子,问他:“怎么了?”
迟盛没打算跟她绕弯子,直白道:“你骗我。”
姜知杳仿佛失忆,表情茫然:“我骗你什么了?”
“不是你说我裤”
话说到一半,迟盛发现自己着了她的道。
这话要怎么说出口,在公众场合指责她污蔑他没拉裤链?
这跟说别人上厕所没洗手有什么区别,难道要把手让对方闻一遍自证清白吗?
陷阱,赤裸裸的陷阱。
“呵”他睿智收声,淡淡警告:“别让我发现有下次。”
姜知杳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天台的事情还是裤链的事情。
她低眸看看他裤腿,又逐渐往上,看见了对方誓死捍卫清白般用外套挡住了大腿。
桌面被人啪嗒啪嗒地轻敲。
迟盛眯着眼问她:“还看?”
姜知杳故技重施:“我看什么了?”
“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在我底线上蹦极了是吧?”
这次威胁得更明显了些。
浑身上下都写了‘我不好惹’四个字。
只可惜虚张声势过于明显,压低音量咬牙切齿说出的一句话,但距离仍然保持得很远。
甚至后背都靠在椅子上,垂在腿侧的手攥紧自己外套袖口。
紧绷的下颌线和低垂的眉眼配合得很好,只可惜脸上泛起的红晕不给面子。
狠话说尽都没有实际行动。
于是姜知杳非常诡异地在他这种反应下自我谅解了。
她有点懂了为什么王志强他们那么喜欢开他玩笑。
也明白了什么叫做人善被人欺。
“我怎么了?”
她压根不需要思考,稍微变换一下句式就能欣赏到堪称一绝的变脸。
迟盛能怎么办。
他头一次感觉到学好语文竟然是件这么紧迫的事情。
他沉着张脸从抽屉里拿出朋友们留给他的高考满分作文翻阅了起来。
姜知杳轻松到完全忘了天台上的插曲,在温琦的邀请下陪她去了趟厕所。
出了教室到走廊,温琦才感觉自己能呼吸,“你不觉得迟盛刚才超可怕吗?”
“啊?”姜知杳完全没觉得,“可怕吗?”
“我一声都不敢吭,生怕他动手揍你。”
“不会的。”同桌这些天已经了解对方秉性的姜知杳拍拍她的胳膊,宽慰道:“迟盛不是那种破坏班级团结的人。”
他不会破坏班级团结。
但他会凭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王志强找他,他爱搭不理。
林秉良问他放学去哪儿,他埋头睡觉。
只有大课间去小卖部的时候,他才终于出声,问跳起来投篮的张闯:“我很平易近人吗?”
张闯以为自己听见鬼故事:“你吗?”
匪夷所思的语气听上来跟骂人没区别,迟盛直接给了他一脚。
张闯委屈地捂着屁股:“你干嘛?!我就确认一下你踹我干什么?”
迟盛在张闯狼哭鬼嚎的声音中顿悟。
不是他平易近人,也不是脾气变好,而是姜知杳跟张闯不一样。
她跟他面前这帮咋咋唬唬、有点儿什么事就说得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朋友全不一样。
如果张闯平和地问他:“你怎么了?”
他也只会陈述事实而不是诉诸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