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洵微微睁大了眼,“我吗?”

石倌道:“除了二老?爷还能有谁呢?二老?爷快些?吧,休得让老?母多等。”

程洵微露歉意?:“这……抱歉,慕道长,你瞧……这局棋恐怕是下不完了。”

慕道瑛点头:“老?母既然来请,道友快去便是,至于这棋,倒不打紧,改日再下。”

程洵按定袍角,跟着?那石倌匆匆去了。

程洵走?后,慕道瑛缓缓松开手,从刚才就一直被?他紧攥在掌心的黑棋当啷落在棋盘上。

他微微吐出口气,慢慢将桌上残局收拢。

等最后一颗黑棋归入棋笥,窗外不知?何时?已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松风微雨,扑面而来,慕道瑛既松了口气,心里却?无端地有些?空。

这自然不是失落。

他这些?天里日夜惦念着?刘巧娥的动向,不上不下的等待是最磨人的。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就好比死刑犯,等到?脖子上那一刀落下,一直高?高?吊起的心才能安稳落肚。

非止慕道瑛这厢琢磨不透刘巧娥所?思所?想。

程洵自认为最了解刘巧娥的,此刻也有些?摸不清楚她心中所?想。

刘巧娥披头散发坐在床边,程洵拿着?梳篦一点点给她梳头。

她头发乌黑如墨,但发质太软,容易打结。

“老?母将他强留在浮花殿,为何又不见他?”程洵一边梳,一边柔声?问。

刘巧娥道:“你是吃醋了?还是在为他鸣不平?”

程洵耐心地梳理着?她发上一个扣结,温言道:“只是心疼老?母罢了。”

刘巧娥抿紧了唇角。

程洵并不十分担心慕道瑛抢夺了他的地位,他一直以来便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十分清楚。

他跟老?母相识已久,感情深厚,但老?母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而他对刘巧娥也没有男女之间的独占情深。

若说很久之前或许还有的……

但后来,他认清了现实。

他清楚,他永远也比不过那个人。

所?以他退回到?了自己?本该待的那个位置。

非要说个明白,如今他二人便是多了几分亲昵暧昧的兄妹之情罢了。

慕道瑛却?不同。

程洵很清楚慕道瑛对于刘巧娥的意?义?。

程洵轻声?道:“只怕其他人心里有怨气。”

程洵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慕道瑛这些?时?日虽然表现得十分低调,一直留在偏殿读书修炼,闭门不出,但奈何临芳殿一众男君们已明里暗里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低调便成了清高?自傲。

这位被?老?母安顿在浮花殿侧殿的孤高?美人究竟是谁?竟得老?母如此看重?

男君们明面上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私底下却?也偷偷遣人打探了好几次。

-

这一日,慕道瑛又从偏殿中翻出一箧旧书。

这些?旧书久无人翻阅,潮霉得厉害,今日天气晴朗,他便难得出了殿来晒书。

这些?旧书,被?他一本一本,细致地平铺在高?脚凳上。才铺了半箧,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朗笑。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慕道长吗?”

慕道瑛缓缓直起身,凝眸。

见三五个具倾城之色的年轻男人迎面朝他而来。

这些?年轻男人,有的面容清俊,有的生得艳冶。

他心想,这恐怕便是刘巧娥那些?男君了。

为首的一个拱手自叙,“在下姓何,单名一个川字,久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