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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的出现,令他短暂从?失落、酸楚中回神。
他苍白的脸终于浮现出惊惧之色。
他心神不宁,脊背颤抖,几乎不忍再看。
他知道,来了。
他的罪,他的孽,他这些年来,每每午夜梦回,总会想起的那个死在他怀中的少年。
他头脑发昏,眼前发黑,宛如个重刑犯,迎来了迟到多年的审判,骇得?手指发抖,骇得?大汗淋漓。
迎面仿佛有一柄重锤砸了下来,他五脏六腑也被砸碎了,砸烂了,他想吐,却吐不出来。
原来,原来这便是她缺失的那一块空白。
原来,原来是他,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苦苦追寻这一块空白,却从?未想过?这块空白竟是他犯罪的证明,是她锥心泣血的痛,是他所不能承受之重。
他合上眼,薄薄的眼皮盖着滚烫的眼球。
于是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她的恨,她的恶,她的爱,她的好,她待他的反复无?常,
统统都有了解释。
可他竟一无?所知,自以为受尽苦楚耻辱,自以为她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一意杀她。
他凭什么?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莫说她平日里?只是打骂。在他看来,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就算被活剐了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往昔之罪愆,令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那亲眼目睹爱人受尽折磨却无?能为力,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巧娥巧娥
他一呼一吸间都如吞了几百把刀子,他眼泪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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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猛然中噩梦中惊醒。
“巧娥!!”他倏地睁眼,大喊!
“宁瑕!”赵言歌忙奔到床前,“你终于醒了!”
模糊的视线一点点聚焦于好友担忧的脸庞。
慕道瑛怔了怔,梦境和现实的切换,令他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说不出话来,僵直的舌头只反反复复念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赵言歌慌忙端了碗药来递给他。
可慕道瑛却仍旧沉湎于镜子的回忆之中,显得?极为魂不守舍,才勉强喝了一口,便失手打翻了药碗。
他……刘巧娥……
孟慈……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慕道瑛紧紧皱着眉,冷汗越出越多。
大脑头痛欲裂,他隐约记起自己正在同刘巧娥争夺溯世镜。
巧娥,那巧娥呢?
“巧娥!”
“宁瑕!!”赵言歌眼皮一跳,慌忙按住他!
慕道瑛却遽然色变,拂开他的手,摇摇晃晃要站起来,“巧娥!”
他面色极为颓白,惊惧,嘴里?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只会念这几个字。
巧娥……关雎……孟慈。
是他!
他都想起来了,他都明白了。
是他!是他害她落入地狱,又杀了孟慈!
他问她下落。
赵言歌不肯说。
他额角绷出青筋,眼尾几乎逼出血来,碎碎念念,状若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