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助你,我的丹元,可以铸梦。”鹤渡沉默了一下,他自然明白,蜃妖所言,是以假乱真。
用梦境唤醒东风的神魂,可此举过于冒险,可谓命在旦夕。若是梦境中有任何闪失,东风神魂重创,再无苏醒可能。
“非要如此?”鹤渡沉吟,他不愿替东风决断,可眼下,没有更稳妥的办法。
“如果可以一试,我相信他,不会甘愿平庸。他心气多高啊。”凌波抓着东风的手,琉璃塔缓缓升起,氤氲淡淡光华。
空中琉璃声碎,蓝色流萤飞舞,她闭目不语,唇角微勾。再睁开双眸之时,便是入梦之刻。
空旷的城池,无一人守城。有一青衣男子独自站在城墙之上,风吹过衣襟轻拂,他望向城墙下,眉目冷沉。
一声叹息,随风而去。他转身下了城墙,一步一步仿佛脚下生了根。那城墙处斑驳的,不知是古旧的印记,还是……血迹。
他的神色,似乎更臭了。
冷寂的酒馆,青衣捉妖师独自躺在房顶,脚下是碎落的酒坛。原来在梦中,他也会醉。
红衣的凌波提着酒,跃上了房檐。待酒落在眼前,那捉妖师终于懒懒的抬了眸子,看了她一眼。
“我以为,这座城,无人了。”
“若你愿,这座城,便是万人灯火。不过是你的心罢了,何必,惧?”
她饮着酒,神色又慵懒了几分。似乎是含了醉意,眸色里透着昏沉。但那双唇,总是不肯饶人。
“我有何惧,空了便空了,这般寂寞,也挺好,”他饮着酒,望着空旷孤寂的城,万家灯火眠,心底也空了一块。
“公子就是嘴硬,若是不怕孤寂,又何必饮酒自慰?”凌波淡然的饮酒,她望着那人,是她爱的模样。
只是这般颓丧,或许是他心底,真的忌讳了。
这座城,那一夜,血与恨交织。而他一直以来的冷漠,其实是太过在意,才不提。
她随手点染,那空旷的城池,便有了人烟。
他眉头皱了起来,这人烟,如此碍眼。
“这是我的梦,你,离开。”他似乎恼了,酒坛碎了,半醉半醒的他开始赶人。好不容易习惯了这冷寂,再热闹,又如何承受失去。
“东风,你是做什么的?”她没有理,只是饮着酒,随意的问。
“我,”是捉妖师,他在心底道,却始终不曾说出口。
捉妖师,无妖可捉,他还配吗?
“怎么,不敢说?还是你怕了这城。”凌波笑了,她的眉眼如画,笑起来,很好看。哪怕那笑容里,满是嘲讽。
“是捉妖师,可我,会倦的。”他累了,那些血腥,杀戮,如同鬼魅般缠绕,让他的心干枯,萎败。
他已然不想再回忆,或许有时,他以为的正义,是场笑话。
“我心里的人,不会认输。你做的对,又为何要磨灭。”她喝着酒,悠闲地点染这红尘。或是人烟,或是血色。
身旁的捉妖师,或许是真的醉了。他看着这不同的空城,提不起半分兴致。他如今,真的倦了。
直到,黑色的雾气裹挟,他听着刺耳的悲鸣声。那冷漠的神情有了一丝皲裂,眼前似乎有枯骨遍地,血流成河。
而他,是屠杀者。
又是这诡异的梦,他想忘却的,始终无法忘记。
当那黑雾呼啸着,屠戮妇孺。他身旁的油纸伞,动了。那炫目的金光,帅气的出场。他长剑在手,凌厉的剑影粉碎一切罪业。
妇孺得救了,而他,站在鲜活的城池里,眉目逐渐冷沉。他不舍得,让他们死。
佛偈剑光芒炙热,他尘封的战意,被挑起。当最后一缕金芒穿透黑暗,他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