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谢我什么?为你烧寒衣?招你回来?”
“嗯。”
“可是?,”倪素发现自?己竟想不起雀县大钟寺,柏子林中的那个白?胡子打卷儿的老和尚的脸了?,“他为何?肯费周章帮你回来?”
机缘是?很奇妙的事,譬如她若不遇徐子凌,也许便是?一个人上京,也许,她会死在刑杖之下,也不能再见已逝的兄长。
那么,徐子凌的机缘,又是?什么?
徐鹤雪闻声一顿,他的目光垂落于桌面,片刻,道:“因为我所?求,亦是?他所?求。”
困于幽都?宝塔的生魂,年年在幽释之期东渡恨水,可近百年之间?,能渡恨水者寥寥无几。
不渡恨水,便难消怨戾,只?能囚于宝塔,年复一年的恨,年复一年的怨。
但这对于幽都?,并不是?一件好事。
若怨戾充盈于幽都?,则所?有生魂必受其乱。
“那,”
倪素几乎是?试探一般,轻声问,“你所?求为何??”
这已算是?,离他不为人知的心事最?为接近的对话。
寒风轻拍棂窗,屋中炭火倏尔迸溅出几点火星子,徐鹤雪抬眸,窗外的萧疏冬景与他眼底的凋敝重合:“要洁净之人洁净。”
十五年,牧神?山。
死在异乡尸骨无存,血已流尽的三万英魂。
他要一点,一点地为他们拂去身上血污,清算生前?事,擦干净他们的身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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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不能殓骨,也要殓名。
倪素其实听不太明白?,既是?洁净之人,又还能如何?洁净?但见他起身倒水,她又不知自?己该不该再问下去。
“喝一些?”
徐鹤雪将瓷杯递到她的面前?。
倪素偷看一眼他的神?情,他这样,应该是?不愿再说了?,她拥被起身,接来瓷杯喝了?几口,抬起头,再对上他的目光,她的声音轻了?许多:“谢谢。”
天色更明亮了?一些,玉纹推门进来服侍倪素洗漱,又为她篦发梳头,徐鹤雪悄无声息地退出门外,他站在檐廊底下,院中洒扫除尘的女婢与小厮来来往往,始终无人发现他。
“玉纹姐姐!”
一名小厮匆匆从前?面跑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气喘吁吁地跑过徐鹤雪身边,立在门外喊:“前?面有人找倪姑娘!”
“什么人啊?”玉纹走出来。
“说是?……来诊病的。”小厮将食盒递给她。
诊病?
徐鹤雪轻抬起眼帘,果然,他听见房内响起脚步声,很快,那个姑娘迈着蹒跚的步子挪了?出来,那双眼睛被清晨的日光一照,清凌凌的,“真的?”
“好像是?来请您过去的,说是?下不来床。”
小厮摸了?摸后脑勺。
“我去看看。”
倪素扶着门窗,往前?走了?几步,玉纹忙将食盒放下跟上去扶住她,但她却忽然停下来,回过头。
徐鹤雪对上她的视线,随即轻轻颔首,朝她走去。
等在前?堂里的,是?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年轻女子,她十分局促地站着,有一名小厮招呼她坐,她也不坐下。
见了?倪素,女子才捧住她递来的热茶,说:“我……我娘身上不好,已经有小半年了?,但她一直不肯请大夫,又怕药婆用不好药,一直拖着。”
女子抬起眼,暗自?打量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年岁差不了?多少的姑娘,她心中不免又添一丝疑虑,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在外头听说了?,你出身正经的杏林之家,我想,你都?敢孤身上登闻院为兄长伸冤,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