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
姜芍不知她怎么了,轻声唤。
倪素回过神,摇头,抱着断枪慢慢地走?入灵堂里,一具空棺摆在?正中,倪素看?见香案上的牌位。
漆金的颜色,是他的名字。
灵堂里白?烛常燃,立香的味道浓郁,她俯身将?断枪放入棺中,然后解下身上的氅衣,递给青穹,“将?它给孟相?公吧。”
“好。”
青穹接过氅衣,转身出去。
文端公主府灯火通明,几乎整个云京的百姓都?聚在?大门外,他们抬起头,看?着那位孟相?公拿着一件氅衣,站上了屋檐。
蒋先明贺童等人都?站在?底下,仰望着他。
夜风牵动孟云献的衣袂,他立在?高处,双手倏尔摊开那件氅衣,面向北方,振声:“徐鹤雪!”
才喊出这个名字,孟云献的喉咙一哽,他强压着心头的情绪,“徐鹤雪!魂兮归来!珍肴玉粞,美器琼浆,夫归处兮!五丰谷物,厚飨六牲,去阻攘兮!天上地下莫可往!莫可往!”
“魂兮归来!天上地下莫可往!”
“魂兮归来!”
百姓们一声又一声跟着呼喊:
“徐鹤雪!魂兮归来!天上地下莫可往!复归故居,复归故居!”
四时好(二)
清明雨夜, 万人招魂。
倪素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做一?场关于?他的梦, 从雀县到云京, 再从云京到雍州,最终,又从雍州回到云京。
短短两?年而已。
相比起她人生?的长度, 这只?是微末的两?年,可是她的这两?年, 却是一?道孤魂在幽都?煎熬百年才等?来的时机。
她为他期盼这一?日,可当她真的身处这一?日, 她却发现, 这不是想象中的云销雨霁,天上依旧在下雨, 她在檐廊底下抬起头,甚至不能看见一?颗星星。
“徐鹤雪!”
“魂兮归来!”
雨声淅淅沥沥, 顺着?檐瓦流淌,高高的屋顶上,孟云献的声音几乎被百姓们的呼喊遮盖。
他在晦暗的光影里,浑身湿透,双手不断挥舞着?那?件氅衣,雨水浸湿他斑白?的发髻, 他颈间青筋鼓起,用尽全力:“徐鹤雪!天地四方,离彼不祥,复归故居, 复归故居……”
哭声渐起,有抱着?灯笼, 宁愿淋湿自己,也不愿被雨水浇熄烛火的百姓,有书院的学生?,在京等?着?秋考的举子。
蒋先明仰面,眼眶发酸,却听身边的贺童猛地哭出声来,原本还?能压着?,可贺童越是听着?孟云献的一?声声呼喊,心里便越是钝痛得厉害。
他蹲下去,痛哭。
迟了?十六年,
整整十六年,怎么可能还?有魂魄招得回来呢?
“他一?定很恨我们……”
贺童带着?哭腔,“我们太迟了?,真的太迟了?……jsg我们哪里来的脸面,要他回来呢?”
蒋先明喉咙干得厉害,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却不知该如何与贺童说,那?个人回来过。
“他不恨。”
蒋先明紧紧地攥着?指节,“他连我……都?不肯恨,又怎么会?恨你呢?”
他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贺童哭得没个样子,他夫人在旁撑着?伞,过来安抚他几句,没成想,她的温言细语反倒将贺童的眼泪逼得更收不住。
裴知远哪里见过他这副鼻涕眼泪收不住的模样,心里虽也难受得紧,却还?是俯身将他扶起来,“好歹是个做官的,你还?要不要脸面啊贺学士?”
“要什么脸面?我哪还?有脸面!”
贺童胡乱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