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的人群里?杂声纷乱,他们都将倪素所说的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谁也没有料想到,那位在雍州守城,诛杀丹丘大将耶律真的英雄徐景安,竟然是靖安军旧人!
他们吵吵嚷嚷,听得谭判院越发心烦,他盯住堂上?的这?个年轻女子,“倪素,你已?不是第一回来?登闻鼓院,你受过这?里?的刑罚,心中应当?有数,但本官还要?提醒你,即便你受了刑,到那时?你拿不出实证,便是死罪!”
这?算不得是善意的提醒,他言辞底下满是威胁,他在逼这?个女子,此时?若放弃,他尚能给?她留些余地。
倪素却?好似根本没有觉出他的那番深意似的,只是平静地说道,“依照律法,鲁国公应当?来?登闻鼓院与我对证。”
谭判院的脸色倏尔一变。
她还真是不要?命了!
无法,谭判院只得招来?皂隶,命他去请鲁国公来?登闻院与此女当?堂对证,随后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理了理衣袖,“本官也不是第一回见你,你为兄长?鸣冤一事,整个云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后你又在雍州救治军民,连官家都称赞你,奖赏你,你这?样的女子的确令人敬佩,但王法在上?,鼓院的规矩不可废,这?二十杖,再无人能代你领受,你知晓吗?”
“是。”
谭判院再无话?,他抬起手来?,几名皂隶立时?将一张春凳抬上?来?,他们锁着倪素的双臂,将她押到春凳上?。
他们毫不留情,压着倪素的后脑,令她的脸颊抵在冰冷的凳面?,即便她没有挣扎,但这?依旧是他们施加给?她的一种令人心中屈辱的威慑。
“倪姑娘!”
这?道声音熟悉,但倪素被皂隶制住,不能回头。
青穹在大门外被皂隶拦着,他一声声地喊,只见正堂上?立在春凳两侧的皂隶已?经举起笞杖,他拼命地想要?往里?钻,却?被守在大门前的人照着腹部狠踢了一脚。
青穹踉跄后仰,周挺立时?伸手将他扶稳,随后看向那守门的皂隶,“谁准你伤人?”
周挺穿着夤夜司的袍衫,皂隶哪敢得罪,他一句话?也不敢说,低下头去。
周挺认得这?个青年,他在雍州就常跟在倪素身边,此时?他的头巾松散,露出半个光秃秃的脑袋,所有人都在看他过分苍白的脸,以及那双怪异浓黑的眼睛。
“你是进不去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周挺松开他,说。
青穹眼眶憋红,他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正堂上?,一名皂隶手中的笞杖打下去,一霎人群寂静,所有人都听见笞杖落在血肉身躯上?的闷声。
这?不是倪素第一回受刑,但她依旧没有办法不去恐惧这?种几乎要?碾碎皮肉筋骨的疼,她浑身都在发抖,双手指节紧绷,本能地抓住春凳的边缘。
又是一杖落下,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惨叫出声。
极致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寒冷的冬日,她吸入的每一口气都在狠狠地挤压着她的肺腑,越是疼,越是怕。
然而笞杖毫jsg不留情地再度落下,她眼睑满是泪意,没有血色的唇颤动?着,她觉得自己是离了水的一尾鱼,在人的彀中,被尖锐的鱼钩扎破了口舌,除了痛叫,什么话?也喊不出。
玄黑的氅衣包裹着她的身躯,鲜血浸湿衣摆,滴滴答答的,刺目殷红。
“谭判院!”
周挺发觉不对,他立时?走进去,“您打得过重了!”
杖刑有杖刑的门道,周挺在夤夜司多年,他刑讯过的人数不胜数,如何?看不清那皂隶的手段有异,“她是来?伸冤的,大人如此重刑,难道是想打死人吗!”
谭判院识得这?位夤夜司的周副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