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王妃靠在软枕上,她?断了药,太?医局没有官家?或是?娘娘的允准,也没人来诊治。
“殿下,越是?这个时候,你?就越是?要记着你?的老师,还有他。”
她?咳嗽了好一阵,缓了缓气息,说,“他们都在九泉之下看着您呢,您绝不可?以自弃,您得吃饭,为?了他们,您也得吃。”
“您若不在,还有谁会记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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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王撑在地上的双手筋骨一颤,他忘不掉老师落地的头颅,也忘不了那个人在雍州所受的一百三十六刀。
泪意乍涌。
“我吃,我吃……”
嘉王勉强支撑着身?体走回去,拾捡碎瓷片中的饭食,忍着心中的阴霾与呕吐的欲望,一口?一口?,他强逼自己咽下去。
他跪坐在地,发髻散乱,一身?衣袍沾着脏污,拼命地往嘴里塞碎掉的糕饼。
蓦地,他抬起头,透过朱红的窗棂缝隙,他看见外面?大雪纷扬,天地清白一色。
又是?一冬,而师友俱去,唯他独活。
绵密的针狠狠戳刺着他的心口?,耳畔倏尔响起一道声音:
“他们给你?吃剩的东西就是?在欺负你?,这回我不帮你?,你?自己揍他们。”
“赵永庚,做人不可?以懦弱。”
行香子(一)
年关还没过, 天已越发寒冷。
大齐今年的冬天不好过,丹丘的冬天就更加不好过, 他们?在居涵关屯兵与大齐雍州军时有大小战事摩擦, 又屡屡滋扰其他重镇。
两方正?式背盟,丹丘极其疯狂地在边境烧杀劫掠,大齐的朝臣们?在两府宰执的主持之下议事。
殿中?侍御史丁进与韩林侍读学士郑坚等?人坚持促成和谈, 在他们?看?来,丹丘此番攻势猛烈, 无非是?因为今年冬天难过,丹丘胡人的草场不够, 牛羊成群地冻死, 若大齐重开西北马市,使两国互通有无, 必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丹丘过冬难的问题,也可暂缓战局。
官交子才?将将取代私交子, 正?元帝还没有瞧到其中?的好处,此时若再增加军费开支,他心中?必是?不愿的。
不愿打仗的官员们?将话都说到了正?元帝的心坎里,就是?新党之中?,也有不少人不愿打仗,值此新旧两党因议储而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刻, 作为东府宰执,孟云献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他甚至不能在此事上多?说。
“重开马市的确能够暂缓战事,可此马市一开, 国威又置于何地?”这是?正?元帝并未在朝堂之上一口应下此事的唯一的原因。
朝中?亦有主和派反对重开马市,他们?之所?以反对, 也是?与正?元帝一样,顾虑到了所?谓重开马市便是?长?夷敌之威风,灭我大齐国威。
“官家,臣以为,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若开马市,则延缓战事,若不开马市,则使战事加剧而军费花销更重,”孟云献垂首立在帘外,“往后之事可往后再议,我们?不防与丹丘先度过这个冬天。”
雍州的有利战局并不能改变一个帝王的心意,即便是?孟云献,他心中?就是?再想与丹丘打,如今也只能暂且藏住自己的这份心思。
谈及军费,正?元帝果然沉默,帘后半晌没有动静,孟云献安静站立,里面添了几声?咳嗽,那入内内侍省都都知梁神福在里面奉了一碗热茶,正?元帝喝了两口,干哑的嗓子好受了些,才?慢悠悠地道,“孟卿有理。”
“梁神福,将彤州来的东西给孟卿瞧瞧。”
“是?。”
只听?“彤州”二字,孟云献便是?眉心一跳,梁神福掀帘出来,将一道书册递来,孟云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