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倪素颔首。
周挺从宫中出来便?立即赶回家中请母亲兰氏匆忙备下聘礼,他?也没有来得及换下这身官服,便?立即赶来此处,“黄立为黄相公嫡次子,年三?十?二,三?年前丧妻,有妾五人,子女共四人,其体弱而无职事,性情暴虐。”
这是夤夜司监察百官及其子女而获得的情报,这些本不应对夤夜司之?外的人直言。
倪素看着他?,“小周大人……是来为我解围的?”
“还请倪姑娘原谅我的冒昧,如今官家指婚的旨意还未下,我只有快一些,抢先一步向你提亲,才可以让你从娘娘的算计里脱身。”
“我亦知在姑娘心中有一人。”
瓦子里见过的那个人,还有后来在雨夜救下她,却没有在他?面前现身的那个持剑的人,应该就是那位在雍州的倪公子。
她做的衣裳,是给倪公子的。
她找的人,从来都是那位倪公子。
但即便?如此,
周挺看向她,拱手,“我愿助姑娘脱困,待得一年光景,你我可以和离。”
“但若姑娘愿意,”
周挺本意是助她脱困,却还是禁不住想要期望于这个女子,“我愿真心待你,从今往后,只有妻,没有妾。”
她不是一个没有惧怕的女子,但她的惧怕,从不会使她退缩。
无论是在夤夜司受讯问?,还是在登闻院受仗刑,亦或是在边关雍州为人治伤,她生得柔弱,却也坚韧。
周挺欣赏这样的女子。
风雪扑簌,拍落栏杆。
淡雾在屋中凝聚成形,徐鹤雪满身斑驳血迹,鬓发?散乱,他?迷茫地盯着香案上被许多供果围在其中的那颗兽珠。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迟钝地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沾着血污的衣摆在门槛微晃,他?一手撑在门框上,抬起眼睛,飞雪弥漫,晁一松与好些个夤夜司的亲从官正满脸笑?容地将那些系了红绸的箱笼抬到后廊来。
周挺一身官服严整干净,雪粒子拂过他?绯红的衣袂,他?从袖中取出一根金簪,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这是家母的用?物,若姑娘愿意,就请收下。”
玉烛新(一)
那是一支莲藕金簪。
莲花如簇, 莲蓬荷叶栩栩如生。
倪素几乎是在?看见它的?那一刻便立时想起,她的?母亲似乎也有一支相似的?金簪。
记忆里, 她儿时常见母亲戴它, 但随着她与兄长长大,随着父亲意外离世,母亲的?衣着越发素净, 金银首饰也少了很多精致的?式样。
雪落金簪,犹如盐粒般晶莹。
倪素回过神, 抬起眼睛对上面前这位衣冠端正的?周副使的?目光,“即便官家的?旨意还没下, 小周大人?你这么做, 无异于?与黄家作?对。”
“此事你不?必担心,”
周挺看着她, 他历来习惯于?沉默,但今日他却想对她多说一些, “倪姑娘,我母亲此前来过你的?医馆,你们已经见过面,今日这些聘礼,也是我请母亲匆忙备下的?,她说, 若非事出紧急,她亦不?愿唐突姑娘,来日我母子,再周全礼数。”
倪素隐约还算记得那位夫人?。
但片刻, 她后退一步,在?周挺一瞬黯然的?目光注视下, 她双手压在?腰侧,稍稍屈膝,“对不?住,小周大人?。”
周挺握着金簪的?指节紧了又松。
他本该止于?此,却禁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
倪素想了想,问他道,“小周大人?可还记得,之前我在?吴府门口发现了两?枚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