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死去的英魂,都是值得他?为他?们收殓身后名的人。
“你是一个好将军,”
倪素温热的掌心紧贴他?冰冷的手指,拉着他?走,“你一定,可以为他?们洗雪冤屈。”
你为他?们,
此生,我来为你。
雍州军尽己所能?,守城近十六日,涅邻古死于耶律真之手,南延部落仅存的兵马被耶律真以铁血手腕镇压,至此,他?近十万的大军,被瘟疫,被内乱,以及雍州军的屡次骚扰偷袭缩减大半。
尸山血海,不外?如是。
攻城器械一修好,耶律真便立即率军再度攻城。
第二十日,雍州军箭矢殆尽,在连续四?日的胡人发了疯一般的攻击中,逐渐难以抵抗。
“来啊!给我上!”
耶律真结束一阵火攻,便对身边的裨将拓达下?令。
拓达一挥手中的金刀,城墙上秦继勋等人便见胡人兵士们押着一批衣衫褴褛的人走到前面来。
一名胡兵捏着一个老翁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望向城墙上的雍州守军,他?眼?睑浸泪,却发不出声?音。
他?们都是齐人。
秦继勋在苏契勒死后,便坚壁清野,将附近的齐人百姓与粮食都尽快安排到了城中。
底下?的那些人,是耶律真军中的齐人奴隶。
是来自被胡人占领的一十三州的百姓。
“耶律真!你这是要做什么!”秦继勋经历几日血战,双眼?布满血丝。
耶律真骑在马背上,睨着他?,“秦继勋,你若肯归顺我丹丘王庭,便将那位倪公子杀了,我丹丘王,必不会亏待于你!”
“你做梦!”
魏德昌怒目圆睁。
耶律真怪笑一声?,“拓达!”
拓达领了命,立即指挥兵士,让他?们驱赶奴隶朝城墙底下?跑去,城墙上的兵士们见此,一时间,谁也不敢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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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继勋原以为耶律真是以此来逼迫他?打开城门,想让他?收容这些齐人,再趁机冲入城中,却不曾想,他?们这边不曾放箭,拓达却指挥着弓骑兵抬起弓弩。
“耶律真!”
秦继勋目眦欲裂。
刹那间,胡人的弓弩齐发,城墙上所有的雍州军眼?睁睁地看着底下?那些齐人奴隶被箭矢穿透躯体,一个个地倒下?去。
他?们手上都拿着土袋,人与土袋堆在一起,竟成山丘。
“秦继勋,我再问你,杀不杀倪公子?”
耶律真放肆大笑。
“耶律真!你无耻!”杨天哲满眼?赤红,“尔等蛮夷皆是无耻之徒!百姓何辜!百姓何辜啊!”
他?在丹丘,便是见过?这等胡人对待齐人奴隶的手段,才痛不欲生,大梦初醒。
耶律真收敛笑意,再一抬手。
拓达立即让兵士再将一批齐人押上来,他?们一见那数百人堆成的山丘,便吓得哭喊起来。
但没有胡人兵怜惜他?们。
徐鹤雪从城楼底下?疾步上来,才至城墙处,低头便见胡人细密如织的箭矢飞出,他?们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他?们携带着土袋,倒在原本的死人堆上,为原本的尸山增添新的高度。
城墙上的雍州军将士们忍不住哭泣起来。
徐鹤雪一手撑在城墙上,指骨用力屈起,近乎发颤,他?露在外?的一双眼?睛从城墙底下?的尸山移向骑在马背上的那个胡人将领。
剐伤在衣衫之下?寸寸皲裂,殷红的血液顺着腕骨流淌而下?,他?几乎是从齿关挤出这个名字:
“耶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