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医工看了,说她这是太累了,”钟娘子坐下来,帮倪素掖了掖被角,“哪有像她这样忙的?这几日,我都没见她怎么休息过,方才正与人说着话呢,忽然就倒下去了。”
“她脸怎么这么红啊?”
青穹急得不行。
“发热了,应该是受了风寒,田医工说,不像瘟病,你?放心吧。”钟娘子安抚了一声,她还是没忘上回见到这个青穹,他?身上都结满了寒霜,她不敢多和他?说话。
钟娘子端来汤药喂倪素喝下,她一直没醒,青穹便一直坐在?一旁守着,直到他?再?听不到城墙上两方交战的声音。
胡人暂时?停止攻城了。
“倪姑娘,你?醒了?”青穹见倪素眼?皮颤动,睁开眼?睛。
倪素最先听见他?肚子咕咕的声音,她没什么血色的唇弯了一下,“你?没有吃饭啊?”
“还没……”
青穹摸了摸肚子。
“去找钟娘子,让她给你?胡饼吃。”倪素的嗓音有些哑。
“我得照顾你?。”
青穹摇头,话音才落,他?却听见毡帘被人掀开的声音,那么突兀的一下,他?转头,看见提着琉璃灯的徐鹤雪。
他?衣袍沾血,但除了血,竟也没什么灰痕。
青穹“腾”的一下站起来,“我饿了,我要去吃胡饼了。”
几乎是在?倪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青穹就已经走到毡帘那儿?,叫了一声“徐将军”,然后就出去了。
“耶律真暂停攻城了?”
倪素看着他?提灯走近。
“嗯。”
徐鹤雪将琉璃灯放下,看见她颊边浮着不正常的薄红,她的唇也很干,他?转身去倒水。
倪素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
他?慢下来,步子就真的很慢,她知道,他?一直都很疼。
徐鹤雪一言不发,倒了一碗热水来,要扶她起身,却见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徐鹤雪一时?间?不得自在?,他?垂眼?看向自己的衣袍,这是她给他?做的那一件,如今沾了许多胡人的血,“有些脏了。”
他?不知自己该不该再?去碰她。
“洗干净就好了。”
她说。
徐鹤雪抬起眼?,与她四?目相视。
倪素朝他?笑了一下,却又禁不住咳嗽一声,“等我好一些,等你?与秦将军彻底守住这座雍州城,我来帮你?洗。”
无论是衣裳,还是名字。
徐鹤雪不言,他?伸手环住她的肩背,将她带起来一些,将碗凑近,看着她低头喝水的样子。
乌黑的浅发在?她耳垂边打卷儿?,她的面容白皙又细腻,一双眼?睛垂下去,小巧的鼻尖带着细密的汗珠。
她瘦了好多。
“倪素。”
他?忽然唤。
“嗯?”
她抬起眼?睛。
“若有一日回到云京,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他?说。
倪素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想?吃雀县的菜了,我其?实还不太习惯云京的菜,雍州的也是,我有的时?候做梦,还会梦到自己在?吃卤鸭。”
她笑了一声,“我小的时?候很馋卤鸭,我兄长就会买给我吃。”
她又咳嗽起来,徐鹤雪放下碗,动作生疏地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她顺了气,便望着他?说,“要不然,你?跟我回雀县吧。”
“有你?在?,我也不怕我二叔,也不知道我们家的医馆落到他?手里,如今成什么样了……”倪素的神情稍稍落寞一瞬,又很快恢复神采,“你?跟我回去,就会知道我们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