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身为医者的仁心,也是她会觉得难过的根源。
“凡药石可医之症,你力之所?及必尽其力而为,”徐鹤雪一手放在膝上,“杨天哲带来的妇孺在你的医治下,皆有?好转的迹象,钟娘子她们此?前愿意跟随你医治妇孺,如今又跟随你医治伤兵,在她们心中,你是一个好医工。”
无论是他,还是青穹,他们到底都不?算是药石可医之症,她不?能?为他们解除痛苦,是阴阳之隔。
是人力所?不?能?及。
作为一个人,她留在雍州,为女子治隐症,为将士治外伤,她凭借她的勇气,她的胆识,已做到了?最好。
倪素抬起头?,与他相视。
半晌,她闷闷地说,“你真的很?会安慰我。”
倪素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日救治伤兵又忙了?大半日,她眼下泛青,便听徐鹤雪的话,躺在毡毯上,打?算休息一会儿。
“就半个时?辰,你要叫醒我。”
倪素拉住他的衣袖,认真叮嘱。
“好。”
徐鹤雪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倪素累极,很?快沉沉睡去,毡棚里静谧一片,听见?青穹偶尔的抽气声,徐鹤雪回过头?。
青穹身上的霜粒已经没有?了?,但他的脸色依旧很?差,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忍受着骨肉生生拉扯的痛。
他比正常的同龄人生长得要快,可这种快,是碾碎骨头?似的折磨。
徐鹤雪看?着他,半晌,他回过神,垂下眼睫。
毡帐偶尔被风吹开?些?许,日光时?而铺散进来,照得他霜白的衣袂犹如凝结的冰雪,寸寸白,寸寸寒。
冗长的寂静被号角声打?破,城楼上下疾奔与叫喊的杂声不?断,毡帘陡然被人掀开?,“倪公子,石摩奴领兵朝天驹山去了?!”
徐鹤雪睁开?眼:“天驹山出事了??”
“是,斥候来报,石摩奴军中的工匠造了?铁索,胡人以此?偷袭,断了?左右两截栈道,只怕胡人要趁此?机会,占领天驹山!”
段嵘喘着气,说道。
鸟道断了?一截,无异于将天驹山崖壁上的齐人守军困住,若他们的箭矢用尽,不?及补充,便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若有?鉴池府的消息送来,必定是走天驹山鸟道,才能?节省一段路程,往年?官府来往通信都行此?道,若天驹山奇险落入石摩奴之手,鉴池府增兵的消息送不?到雍州城,却?方便了?石摩奴防备,甚至设伏。
而那条连接天驹山与雍州城后方山峰的铁索,更?方便了?胡人潜入雍州城。
“魏统领已经先行将铁索斩断,倪公子,将军以为,我们必要与石摩奴再战一回了?!”段嵘沉声。
徐鹤雪在听见?天驹山通往雍州后方的铁索被斩断之时?,眉头?轻皱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问:“秦将军想如何打??”
“将军已在整兵,意欲前往天驹山,但他也让我来向倪公子请教!”
徐鹤雪一手撑在毡毯上,慢慢站起身,转过脸,只见?原本睡着的那个姑娘已睁开?眼睛,她没说话,却?掀开?被子,很?快站起来。
她要随他出城。
浅金色的日光铺陈在徐jsg鹤雪的眼底,他看?向段嵘:“石摩奴给了?我们好机会。”
“好机会?什么好机会?”
段嵘愣住了?,石摩奴都要占领天驹山了?,这又如何能?是他们的好机会?
徐鹤雪颜色淡薄的唇扯了?一下:
“将他往死里打?的好机会。”
天净沙(三)
“将军, 斥候禀报说,雍州军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