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民风如此,秦与?魏二姓驻守边城,教化出的百姓亦多彪悍之辈,倪素收拣断枪,极易遭人口舌。
强烈的日光落在倪素的侧脸,她额头的红肿未褪,更衬得脸颊有些苍白,她一言不发地?抱着药篓,迟钝地?转过脸,迎向日光。
“你要吃胡饼吗?”
青穹的声音落来。
倪素朝他看去,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已?捧着一个胡饼。
“昨夜徐将军让给你买的,我与?阿爹也跟着沾了光。”
青穹继续说?道,“用的是?徐将军的簪子换的钱。”
倪素立时想起自己半睡半醒的某一刻,嗅闻到胡饼的香,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看着青穹手中的胡饼,她忽然知道了。
“要吃。”
她嘴唇微动,轻声说?。@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受了风寒,倪素几?乎在床上躺了整日,天色渐黑时,青穹才回枯井去找他阿爹,她一个人在屋中点?满灯烛,将靠床的那道棂窗打?开,银白的月华落了大片到榻上,看着身侧的药篓里?细微的莹尘飞出。
边城的夏夜,没有蝉鸣。
冗长的静谧中,药篓里?那一团莹白的光色流散出来,在淡薄的月华里?,化为雾气,又逐渐凝聚成一道身影。
徐鹤雪眼睫微动,漆黑长夜里?,他一睁眼,便是?满室明光,照得他双目清明,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而身旁呼吸轻微,几?乎拂在他的颈侧。
他转过脸,对上一双眼睛。
苍白洁净的面容上没有过多的神情?,但?他却立时坐起身,视线倏尔落在她身边的药篓。
她一只手抱着它,身上的被子也搭在它上面。
徐鹤雪错开眼,却隐隐觉得自己身上总有她被子里?的温度。
“你……”
他的眉眼堆砌雪意,嗓音也依旧清冷,却裹藏了一分不受控的遐想。
“我怕你又忽然不见。”
倪素说?。
徐鹤雪听出她嗓音有一些沙沙的,他回身望向那道大开的棂窗,伸手将它合上,银白的月华消散,他沉静的嗓音落来她耳畔:“不会。”
“你沐浴完了吗?”
倪素问出这句话,却见他覆在棂窗上的指节屈了一下,他那张面庞上依旧没有太多生动的神情?,不知为何声音却压低了一分:“嗯。”
他不自在。
倪素已?经学?会从他不多的反应里?找答案,“你回幽都前,我就将你放在这个药篓里?,一直带在身边,那时,你知道吗?”
“不知道。”
徐鹤雪化为那团莹白的光时,是?没有意识的,他不知自己被她带在身边,夜里?放在身侧,甚至还分一半被子给他……
他告诫自己,不能再想。
“我没见过山灵,但?青穹与?我说?,他能看得见,山中有些生灵便是?如此柔软的一团光,有着动物的模糊轮廓,却又偏偏不具形,不能为人所见。”
倪素拥被坐起身,“你也是?这样,我一伸手指,你就会贴着我的手指,还有尾巴……”
“倪素。”
徐鹤雪打?断她。
他喉结滚了一下,明明他没有心跳,也不会耳热,更没有呼吸,但?他却能因她的话而陡然想起自己曾为人时,有过的这些感觉。
倪素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烛焰闪烁的光在他的眸底是?清凌的影子,他只要微垂眼帘,双眼皮的褶痕便会舒展开来,她的视线又掠过他高挺的鼻梁,颜色淡薄的唇。
“你给我买的胡饼,我吃了。”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