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假象。

累是真的,但一切像是会屈服的反应仍是假象。

外表再怎么孱弱可怜的外表,骨子里好有坚韧不屈杵着。

从被恒忘泱掳回连鼓崖以来,她的抗争就没软化过,便就是沦落绝境都还能作无谓的坚持心性不可谓不坚毅。

恒息营有这样的认知,了解她究竟是一个怎样顽强怎样执拗的人,但依然不认为自己会输。

至少她终于累了!

松开手,她的脑袋没有支撑,颓然落回到他胸口。

恒息营扒开裹在她身上的软衾,棉里的内衬、丝缎的被皮,放在通行地龙的屋舍内并未做得有多厚重,甚至可以说极轻薄的一层,但到底拖沓累赘,不是可以随意带着走的物什。

招秀的身躯一下子暴露在外,冷到惊悸。

即便殿内的地龙燃得很旺,都无法完全盖过寒冬腊月的冷峭,她先被冷气激了一下,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又被裹进恒息营的袍子里。

他的外袍更冷,明明是贴身的穿着,却好像半点未沾着他的体温。

招秀牙齿都唧唧打颤,要到被丢进温水里之后,脑子才消退掉一些浑噩。

水温并不低,但甫一接触体表还是寒凉难耐,直到温差渐趋平和,身体适应了水温,这才慢慢感觉暖和起来。

鱼贯而入的侍女端来药碗、吃食、衣物……没有脚步声,连呼吸都微弱得近乎不闻,在她身边来来去去都像是假人一般。

招秀任凭摆布,即便清醒些许也不敢有任何异常,因为恒息营就坐在边上,盯着她!

那种眼神,阴沉而审视,似乎在思考怎么处置她,每一道眸光闪烁的意味都是负面的。

她甚至有种自己要被一层层剖开、要被分门别类归放的错觉。

感知很迟钝,头痛掩盖了大部分感觉,即便是被清理身体的时候,她都没有以往那种强烈的不适其实她能意识到,她心房的敏感阈值已经落到谷底了。

可她没法再挣扎。

连恨恼都无力,连警惕都疲累。

她真的是太累了。

纠缠在这对兄弟之间,能撑到现在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若不是持盈剑那道剑意的意外出现,她现在已经彻底没入深渊里了。

她仅剩的指望,就看在这侥幸得到片刻喘息之间,能不能成功破局。

恒息营抱她出去的时候,还是给她裹着那件墨绿色的外袍。

她被洗到干干净净,人又是安安静静的,被重新抱坐在腿上都没有动弹。

恒息营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重又放在了那架旧琴上。

他单只手,用了不少时间校正琴弦,然后自袍子下抓出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搭着她的手背,将它重新按在了琴弦上。

继续这首没有弹完的曲子。

招秀闭上眼,咽下喉中的腥甜,感觉到眼皮底下又被液体给盈满,耳朵里也有热流浸润的痕迹这只是纯粹的琴音,其实没有震荡神识洗练气息的功效,单纯折磨她而已。

神识被洗过太多次,又未与她的灵台融合妥当,这些琴音就成了拉扯她灵台的媒介。

他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完。

顶多没有那么致命。

可是为了折磨她……他居然连自己都能一起折磨进去。

第0487章消沉

招秀的意识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反复横跳。

别说精神的困乏无法被消除,就算是身体的疲累都难以缓解。

恒息营只是押着她弹完整曲乐章,就成功让她对古琴都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心那琴音一次次撕裂她精神,甚至在结束消失之后依然震鸣不已虽然她脑袋里已经没有锯齿切割的剧痛,但侵入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