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招秀确定，真正的无情道根本不可能会有那般激烈的情绪，别说杀很多人了，即便仇人登门都不会有什么怨恼。

与他不像。

而且，他喜欢她。

即便这喜欢很轻、很淡，或许如喜欢朝露晚霞，喜欢梅雪松鹤一般，但也不加掩饰、拥有温度。

她喃喃道：“我猜不到。”

“那便不要多想。”他把手抽出来，顺手敛好她衣襟。

她也不想要再思量下去，但她控制不住。

她在这个人面前一直是种小动物般的行径，试探、摸索、圈定范围，然后固守此隅，自由活动在她确定安全的限阈内。

她以前从来都不愿打破这种平衡，因为她不知道界限之外的危险程度，也不知道若是触犯禁忌，会招致怎样的后果……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她竟然扒开他一条缝隙！

也许能从中窥到他更多隐秘呢？

若是放弃了，也许缝隙自己长好了呢，也许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呢……

“能接的脉已经接好，内息暂且能够通行，莫要睡太熟，随时保持气海畅通，”半夜聚精会神行针下来，席殊的语气也微带慵懒，“再叫阴气蕴养一宿，明日午时尝试拔除。”

她艰难地辨别着他说的话，辨到一半放弃掉，忽又仰起头来。

“席殊……”

他低头看她，等她下文。

“大道之上，是真的存天理……灭人欲吗？”她轻轻道。

席殊失笑：“你儒家的道论，你来问我？”

招秀迟疑地说：“修道之人，清心寡欲，总也没错吧？”

“有所执，便有所欲，道者也没有理由超脱。”他说，“无情道难道没有大道之执了吗？”

她怔忪道：“仙……也是人？”

“当然是人。”

她看着他，许久没说话，眼神朦胧，似有所悟，却又涌现更多的困惑。

那些情绪纤丝分缕，细细遍布于她瞳眸之间，就像是琉璃珠上反射出的光线，竟有五光十色之感。

席殊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吻在她唇上。

捏着她的后颈舔开檀口。

亲到她眼眶噙泪，气喘吁吁，身体柔软得像是团泥，没有任何脑子再来思索那些过于虚渺的问题为止。

第0380章逐日

招秀精疲力竭的身躯哪再经得起任何磋磨。

光是亲吻已经叫她眼睛发晕、呼吸困难了。

针刺过的皮肉全是微微的肿胀，一碰就痛痒难忍，席殊是知道怎么叫她难受的，只是指尖轻触，已经叫她颤抖不已。

她本来就很难拉扯住自己的意识，他这一下，理智彻底崩盘。

方才医治时再怎么煎熬都能咬着牙硬抗，当下却控制不住求饶。

“席殊……”她抓着他的头发，视野里全是晕黑的色块，挣扎着才能从齿缝间挤字，“我不问了……”

席殊顺着溢出唇齿的津液吻到颈项，压着她的喉长久流连。

她皮肉的温度总是比正常人要低一些，这就更显出纤薄如纸的肌理之中流淌的血液极有温度。

脉搏弹跳，生命力在血管中奔流，比起前几日虚弱到奄奄一息的模样，已经好了太多能把一副千疮百孔的躯壳缝补起来已经是奇迹，将它修正成如今模样，更是难以想象的运气。

但枯萎的花枝就此复生，依然能汲取营养，依然能适时绽放。

实是大幸。

他抬起头，温热的呼吸顺着脸颊往上，相距咫尺，似乎随时都能重新烙印在她唇上。

只是他的指腹慢慢擦过她的眼角，到底还是直起身，将她揽入怀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