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态度是不是说明他不愿意帮她?

她拧起眉毛。

倒是没有被下脸的羞愤,主要潜意识里好像就觉得这是正常的,席殊这人完全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也绝不是光凭撒娇就动摇的。

可……可恶!

那他刚才说的该示弱就示弱的话有什么意义?!

招秀转过头,正对上一脸懵着看满房间狼藉的阿霖。

心一虚,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就是不自然地拉扯了一下裹身的披风。

“抱歉……麻烦了。”

阿霖不觉得麻烦,她还挺高兴。

那双眼睛忽然亮起来,看招秀看得一眨不眨。

“大人看上去好了很多!”她开心地说。

招秀犹豫着应了一声。

身体的变化不是假的。

她能感受到手脚的轻便,凝聚不散的寒气不见了,全身上下的骨骼好像忽然有了力道,于是整个躯壳如同一把伞一样,自内而外被撑起来。

至少叫她觉得,现在是个人,而不是一滩烂泥。

阿霖眉眼弯弯,在心底说:好漂亮,好像在发光。

她本来就喜欢招秀的模样,在她眼里,纵使招秀卧病在床、虚弱不堪时,都动人至极,这会儿能自己坐直、精神气焕然一新的模样,更显风采啊。

虽然仍有苍白病态之象,但骨子里那般与众不同的意蕴在举手抬足间已经漫溢出来。

只是她不敢真正说出口小雨不止一次地告诫她要收敛。

所以她转而说:“席师真厉害啊!”

这点招秀没法反驳。

阿霖没管床榻与地面,先帮她清理身上粘着的药汁。

半凝固状态的药汁已经完全失却药效,所以即便直接触碰都没有关系,摸上去滑腻又黏糊,却也很容易用布巾擦拭去。

招秀皮肉好像被药香浸渍深入,但这并非是某种苦涩的味道,更像是一种清新的花草味。

她现在甚至有力气自己擦洗……很快就发现不再流血!

她都愣了一会儿,一点点按着自己的小腹,表情莫测。

某种说不出来的惊悸叫她后背的汗毛都倒竖。

最后一次行针泡药之后,腰腹下滞的力道就变得轻缓很多,也没有清晰的流泻之感,好像月事提前过去一样她以为是错觉,却原来不是吗?

是真的没了,还是暂时的药效?

那到底是什么药引?

不管怎样,总归是好事,招秀没有思考得太深,她自己坐在干净的案席后慢吞吞穿衣服,阿霖正把水从浴桶里舀出来去倒掉,快舀到底的时候有些惊叹。

暗沉的血块与杂质在底部沉得特别明显。

没有比这更直观地窥到究竟从她身体里析出来了多少东西。

对席殊的医术,招秀不得不服气。

她梳完头,把头发拢到一边,尝试站了会儿,觉得并不是很难支撑,于是跟阿霖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阿霖看她就跟刚学会走就想跑的婴孩似的,不放心到了极点,但是这会儿身上埋汰不敢去扶,提心吊胆看她跨出去,然后探头出门,见她扶着走廊的墙慢慢走到了东边,才逐渐缩回头去。

这边院子里的房间本就不多,腾出的两间空房,一间是招秀的,一间是给席师的。

席殊在喝茶。

门没关,房间也不大,不像她那边还能隔上一架屏风,这边轻简通透,只是个就寝之地,连张木榻都没有,摆设一目了然。

就是油灯点在门口灯架中,他人在侧面床榻上,光不太照得见。

一方矮几放在榻中,他斜靠在几边,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手指向上拈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