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上的鳞片簌簌抖动着,似乎随时都会成片掉落下去,连脚下山岭都开始震动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崩坠。

可是在这样恶劣的后果面前,龙脉也未放弃,那宽广的龙尾翻卷过来,仍旧想要将她围拢,拽住她强留下来。

此时此刻慌张的反而是招秀。

不会吧不会吧,扶风山的龙脉之灵不会就是这么给撞崩掉的吧?

灵性溃散跟她有关?

不她担不起这种天谴啊!

心脏都快要碎成千万个碎片,内部的负荷,外部的重压,随时都会将她也给绞碎绝望开始侵占她的意志。

但招秀仍旧咬着牙不肯放弃。

不!甘!心啊

她竭力抬手,将掌中印信抵上额头,还想挣扎一下。

印信放出金光!

将她整个身体都渲染得如同烈阳。

极端危险的境地,反而激发了她身上的增益,形成某种触底反弹的效果!

龙脉游走,金光熠熠,隐约的龙吟掺杂在闷雷之中,山河乾坤,城镇人息,影影绰绰的愿力渗透而来,东域支撑着她,硬是在险境之中给她留下了一息喘气的余地。

额上的印信作为媒介,将她的意志传递出去。

于是有那么一刹,风雷静止,排斥的力量悬停。

招秀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忽然醒悟过来,即使这不是她的时代,但她跟扶风山之间确实还存有微妙的共鸣。

“人祇”恰恰因为她既掌着东域山河,又掌着生民信仰,才在她这儿上升为一种天理意义的概念。

她是“东域主”,本身就是扶风山的主人,现在的东域就是她的领地即使这种权柄在过去的时光中就是无本之木但是祭祀并没有停止,被认可的身份就还在她身上!

身份才是关键!

过去的东域,也是她的东域啊!

这片土地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碾碎!

招秀几乎是依据本能地抛开手里的印信,咬牙卸去身上的羽衣,竭尽所能扑向龙脉。

她把身上的一切增益全给抛下了!

仿佛是觉察到她想金蝉脱壳的打算,排斥她的力量一下子狂暴起来,不由分说地切割下重叠的限阈,她的身体在被剥离,她的思维在被剥离,她在不受控制地后退但唯有一缕神识依然奋力向前!

这神识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中,被一层层扯开了为人的意志,只剩下一缕执念般的灵光,艰难地抓住一缕龙鬃。

电闪雷鸣追击而来,龙脉之灵裹挟着她向后逃窜。

它就像之前扑向她一样,直挺挺地撞入自己主人的场阈。

恐怖的力量砸下,但是尊主抬手,只伸出一根手指,便挡住了千军万马般的空间斥力。

他另一只手环绕着缩小的龙脉。

低头注视那攀附龙鬃之上、像是以群山为坐骑的一小缕灵光。

“你想……看什么?”他皱了皱眉。

那么小小的随时都会熄灭的一缕,并没有清晰的意识波动传递出来自己的意图。

他猜测道:“看看现在的时代?”

招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只能奋力叫嚣着:“答案!答案!”

“这不是个好时代。”

招秀:“告诉我地裂的真相!”

完全鸡同鸭讲。

声音被时空错杂,除了最先那声“人祇”是漏网之鱼外,完全无法被对方辨识。

他放弃琢磨她的意图,叹气道:“那就看看吧。”

他放下手,任由场阈外积聚到相当可怕的电闪雷鸣轰然砸下,他并不在乎这股毁灭性的斥力吞没他,但他的神识已经裹挟着掌上这缕灵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