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提到半空也不挣扎,只是“啊”了一声:“好高!”

没人回应他,他于是踢了踢腿,小身体在半空晃悠了一下,结果居然颇感新鲜地乐了起来。

听到了手里的动静,琴酒低头扫了一下,冷漠的灰眸眯了眯,心里对这胆大包天的行为倒也感到了几分新奇,以及该死的熟悉。

打开淋浴间的玻璃门,琴酒把小孩塞进去,然后一把打开开关,冰冷的水流浇头而下,把小孩浇了个落汤鸡。

琴酒见他狼狈逃窜,冷笑一声,神情中多了几分愉悦。

结果他的表情没有维持多久,就见小炮弹从淋浴间的斜对角直接冲过冰冷水流,扑到了琴酒的腿上,紧紧抱住不撒手了。

“好冷好冷!”小孩大叫起来,声音里丝毫没有被欺负的愤怒或者恐惧,只是仿佛夏日偶遇倾盆骤雨一般的惊奇和快活。

低头望去,明明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地紧紧贴在身上,但那双眼睛分外明亮,像恰巧借了雨水洗净的河底卵石。

其实琴酒倒也没有想要特意用冷水欺凌小孩,只是浑然不上心而已,当他手上把冷水的开关转到热水的方向时也不过只花了一秒钟。

琴酒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小孩也在仰头看琴酒。

冰凉的水顺着裤腿流淌到了脚面。

一时间浴室里只有哗啦啦的水声,随着水温转热而升起蒸汽。

琴酒冷静思考了一会,首先排除了自己带孩子洗澡这个选项。他将水温调到温热,然后将洗浴用品放到地上,说:“自己洗,洗干净再出来。”

小孩穿着湿透的衣服对他点点头,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出去换衣服的琴酒不能说完全没考虑过小孩自己洗澡的风险,他至少没有把人丢进浴缸里。淋浴能出什么事,总不能淹死人吧。

结果等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开门之后,就看到蒸汽里一个赤条条的人影踮着脚向他蹿来,临接近了一脚踩到地砖上的水渍,向前扑倒。

琴酒忍下了避开的条件反射,抬起一条长腿接了一下小孩的身体。

“”琴酒。

小孩虽然避免了扑街的命运,但四肢还是不轻不重地跟坚硬的地砖亲密接触了一下,不过毫无反应,哭也没哭,只是扁了扁嘴,抓着琴酒的裤腿往上爬。

琴酒皱眉,想下手抓他衣领,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我没有衣服换。”

“”琴酒。

现在也来不及了。

小孩开始在他身上擦头发了。

银发男人低头看着这小孩湿漉漉的黑色发丝挨着自己刚换好的衣服上,突然感觉一阵心累,又有点诡异的平静。

他的语气阴森,一字一句地说道:“影、山、步!”

小孩一缩脖子,抬头看他:“怎、怎么了爸爸”

琴酒怒极反笑,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吐槽起。

傍晚。

银发男人穿着睡衣,眉心皱起,旁边的被子里拱起一个小得可怜的隆起,从缝隙里探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黑色的发丝蓬松干燥地散落开来,就像刚送去美容过的小动物。

琴酒正在思考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然后他发现,如果把这小孩当作影山步来看待,似乎很多事情都会简单许多。而且越是这样想,便越能发现熟悉之处,小孩看他一眼他就知道这厮下一秒要做什么坏事。

谜团依然有很多,比如为什么影山步会变小,为什么意识会返回幼龄,为什么偏偏对自己有着天然的信任,难道是吃准了自己不会对他怎么样么,还真是

到底幼崽和少年哪一个更肆意妄为,当事人对此的评价是都熊。

琴酒捏了捏眉心,心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