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遮住了霜岛雅树的下半张脸,只能看到男人垂下的眼睛,还有纸上蓦然出现的褶皱。
如同顽石开裂,缝隙在瞬间自缺口迸发,无可阻挡地蔓延至每一个角落,每一道尽头。无声出现,又无法否认裂隙的存在。
这张纸久久没有放下。
“抱歉。”
于是纸放了下来。
年长者的面上没有预想中的脆弱或是愤怒,只是淡淡地看向下方,目光像是被这张纸带走了一样,一时间没有回答。
他的眉宇中间刻有无法抚平的沟壑,鹰隼一样的眼静静垂目时,令人忽然注意到了眼角的痕迹,还有褪色的鬓角。
他所追寻的答案摆在面前的时候,这漫长的迷宫终于为他打开了通往出口的门。
由不得他选择,由不得他不信。
可是任谁看到他,都能看出过往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如同风沙磨砺,大浪淘尽,尽管留下了难以替代的珍贵刻印,却很难让人发自内心地赞美这都是命运的恩赐。
“你不需要道歉。”过了很久,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相反,我”
话音未落,他面前的青年已然抬脚踩在台阶上,身体轻盈地上前给了他一个虚浮而温暖的拥抱。
霜岛雅树仿佛感觉到暑气涌进怀里,还闻到了一点发丝被太阳炙烤的气息。
他的心底忽然被熨平,忍不住逸出一道叹息。
“谢谢。”
霜岛雅树抬手回抱,以更加明显的力道回应了年轻人的善意。
他终于知道影山步为什么不愿意给他答案,又为什么道歉。
但对于霜岛雅树来说,无论结果如何,只有真相才是对他这几年来最好的交代。
他在这条看不见结局的迷宫里走了太久,终于推开了出口的门。
门打开之后,另一边是影山步。
一个年轻人将他困在过去,另一个年轻人给他救赎。
可是他作为联络人,眼睁睁看着对方被迫落入黑暗组织中无法抽身,即便给了影山步离开的机会,却被对方却坚定拒绝了,理由是找到了一些重要线索。
那时自己说了什么呢,霜岛雅树想起他又提起了这桩旧案,或许那时的话语便被影山步放在了心里,终于在今天找到了答案。
简直就像他为了一己之私将影山步留下一般。
或许该说抱歉的人是他自己。
手臂收紧,很快松开。年轻人仿佛滑手的猫一样从他怀里钻了出去,向后退了一步,站回台阶下方,面上似乎还有些隐约的窘迫。
“那我就先走了。”影山步低头匆匆穿上鞋,回身握住门把手,正待离开。
结果门沿上按了一只大手。转瞬之间,霜岛雅树已经走了下来,看着影山步顿了顿才说道:“我有话问你。”
影山步愣了一下:“你说。”
霜岛雅树又沉默了,松开手,转身朝屋里走去,“先进来再说。”
茶几上放着盛了褐色麦茶的水杯,影山步坐在沙发里,姿态有些拘谨。
房间的主人看了出来,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不是在单位。”
影山步觉得也有道理,虽然霜岛雅树算是他的上级,但他领工资不靠对方给自己评绩效,平时两人也见不到,实在没有利益关系,没必要过于紧张。
他便主动开口,寒暄起来:“你现在在警察厅,除了与我对接之外平日忙些什么呢?”
霜岛雅树今日在家休假,穿着普通旧衣,少了平日穿着制服西装的威严,答道:“警备局负责监视国内的基本状况,在紧急情况下负责调度不同机构协作处理。”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所说都是官腔,然后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