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与都路久司对峙纵然简单直接,但他未必肯说,说了影山步也不敢完全相信。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是问琴酒,虽然琴酒很少讲这些事情,至少影山步知道琴酒没有说谎的必要。
但这里有一处关键,就是琴酒是否知道Boss的问题。
回忆起来,似乎琴酒从来没有跟他讲过Boss相关的任何信息,即便是第一次送他去面见Boss之前,琴酒的解释也语焉不详,而且人称代词用的都是男性。
影山步一直以为这是某种父权社会中的“尊称”,现在却惊觉背后可能大有深意。
也就是说影山步在琴酒的心里远没有Boss重要,因此去找琴酒也许事倍功半,反倒是都路久司这边兴许能够得到一些信息,毕竟他是研究所的领导人,而且可以猜到的是,过去几十年一直如此。
他推开隔间门,拧开水龙头,弯下腰洗手。
突然,洗手间的门被人打开,那个丢了白卡的研究员匆匆进来,也不搭理影山步,而是低头到处寻找什么。影山步没有多留,擦干手若无其事地径自离开。
办公室内,那银色短发的男人正伏案写字,转头看了一眼影山步,对椅子比划了个“请坐”的手势。
影山步在门口站了站,这才反手把房门关上,然后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放在桌上,推到都路久司眼皮底下。
都路久司垂眼看到屏幕上的字,忽然掀起眼帘看向他。
男人的神情倏忽间有点莫测,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影山步定定地看着都路久司,没有回答。
“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男人的声音轻而低沉,翠绿眼眸有若深潭,直勾勾地盯着他,“见过Boss的人不多,你是第一个怀疑Boss身份的。”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用过人称代词指代Boss?’
都路久司放下笔,唇边露出一点莫名的弧度,赞赏道:“你很细心。”
然后他推开椅子,站起身,端起水杯走到墙边饮水机给自己接了杯冷水。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对你来说,这个问题重要吗?无论Boss是男是女,你对Boss的敬爱有减少过半分吗。”
影山步忽然愣住。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对Boss有不同寻常的亲切感,哪怕到了此时此刻,他也只是好奇并怀疑Boss是否曾经如他一般是实验体,而从没有生出过任何厌恶和警惕心。
头开始阵痛。
他用手指抵住眉弓,在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中咬牙开始回忆过往。
卧底警方之后,他除了定期会来研究所取药之外,有时也会面见Boss,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聊聊天,气氛总是很融洽,因此他对此毫无警惕或抗拒。
时间再往前推,第一次他见到那位女士的时候,好感来得毫无缘由。
他不是真正的“影山步”,没有道理被一位年长的女士轻而易举击破防线,但是他却心甘情愿地跳入嘘寒问暖的蜜糖陷阱。
下巴忽然被人托住,黑发青年头颅被迫昂起,看向站在他身后低头与他对视的男人。
青年咬紧牙关,太阳穴旁青筋迸起,眼眶因为忍耐混乱的思绪和生理性的痛苦而泛红,反射出薄薄的水光。
“你在想什么?”幽绿的眼眸落在眼中,只剩下一双格外瞩目的彩色霓虹,大脑无暇分辨视网膜与鼓膜传递回来的信息。
托在下颌的手掌顺着脖颈向下滑落,轻柔无害地覆盖住因为仰头而更加明显的喉结,被青年条件反射抓住手腕。
男人弯下腰,两人四目相对,低沉声音响在耳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对吧?”
黑发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