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喜事多,陈连长洞房见老婆。高低肩,长短腿,凸胸缩脖驼个背”

纪九正蹲在行军炉前,突然就停下了声音,搭在炉子上的手也顿住了动作。

他猛然意识到,这歌词里的陈连长也去了赤牙城,也在那次任务里牺牲,是那二百三十名阵亡士兵的其中一名。

鸟崽正在一旁摇头晃脑地听歌,见他不唱了,便啾啾两声催促。

纪九垂着头,抿着嘴,一声不吭地打火。但这行军炉有点小毛病,有时候要打火很多次才能点着。现在又是这样,他只能蹲在炉前,一次次地摁下开关。

啪、啪、啪……

鸟崽见他不打算再唱,便在重复机械的打火声中玩着一团线球。关阙也在专注地焊接部件,并没有察觉到纪九的异样。

突然一声重响,吓得鸟崽差点打滑,身上那层浅浅的绒毛立即炸开。关阙听到这动静后也抬起头,将罩在眼上的防护镜推到了头顶。

纪九站在放行军炉的地方,胸脯急促起伏,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但那炉子却已不在原地,而是咣咣铛铛地滚到了石板地边缘,炉上的座圈也散落在地。

鸟崽看看炉子又看看纪九,急急跑上前:“啾?”

纪九闭上眼深深吸气,片刻后再睁开眼,对仰头看着自己的鸟崽道:“没事,我不注意把它碰翻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在机械重复地按下打火键时,那些焦躁、担忧、痛苦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齐齐涌上心头,让他终于控制不住地爆发,一脚将炉子踢了出去。

鸟崽歪着脑袋看着他,确定他的确没事后,便放心地跑回去玩线团,关阙也戴好防护镜,继续焊接部件。

纪九慢吞吞地走前去,将那踢飞的炉子拎了回来,安好座圈,重新打火。这次很快便点燃了,他架上锅开始烧水,却听见关阙平静的声音:“还有三天。”

纪九转过头,关阙正将一块金属板举在眼前,半眯着眼查看曲度。

“飞行器还有三天就修好了?”纪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