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罩上了一层清冷的白,也照亮了那架平躺在墙边的骨架。

骨架眼窝里渐渐亮起了两点幽冷的光,两只枯手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它左右活动脖颈,颈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再走向了房门。

次卧的门被轻轻开启,那月光又悄无声息地蔓延至通道,给地面上也投下一道长长的骨架黑影。

骨架脚步轻缓地走在通道里,当路过右侧的卫生间时,停下脚步,转身,慢慢走了进去。

墙上开关发出一声轻响,卫生间内的小灯亮起,墙上的那面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骨架全身。

骨架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后,慢慢抬起了一只手,像是想挡住镜子里那具骨架的眼睛。

但那嶙峋干枯的掌骨进入视野后,他又倏地收回,按下墙上的开关。

灯光熄灭,镜子里那可怖的景象跟着消失。骨架沉默地站在黑暗里,良久后才转过身,走进通道,停在了主卧门口。

五根长细的指骨搭上了门把手,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一声很轻的梦呓飘出门缝,他才像是终于抵抗不住诱惑,不太坚决的,有些迟疑地拧开了门把手。

卧室门被轻缓地推开,那隐约呼吸声也变得清晰起来,屋内的家具被月光照得很亮,可以看清木桩桌面上的纹路,也能看清放在墙边的那架大床。

床上躺着个人,被子凌乱地搭在身上。骨架站在门口注视他片刻,才一步步走了进去,站在了床边。

纪九睡得很沉,呼吸绵长,他的皮肤在月光下近乎瓷白,长睫在下眼睑投下两排阴影。但就算是在睡梦中也拧着眉头,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