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小草，身体一鼓一鼓地抖动，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青蛙。

李余粮失声大叫：“有根！有根！俺的有根！啊啊啊啊”

他疯了，失去了理智。

隔壁王木被吵醒了：“妈的李余粮叫你娘的魂啊！”

小草听见隔壁的动静，心跳开始加速。

李余粮浑身颤抖，脸上的神经不受控制地战栗，手上的镰刀攥不住掉在了地上。

他的脸在银灰的月光下显得愈发惨白，透着青灰的死气，额头上满是冷汗，眉毛拧在了一起，眼睛死死地看着李有根。

他想要大吼大叫，但喉咙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余粮疯了。

他大哭大叫着，一瘸一拐跑了出去。

房间内回归安静。

小草将目光放在趴在地上的李有根，他也看着她，只是目光渐渐涣散，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血液渗漏到了喉咙，从他嘴里一点点流出。

小草站起身，看着床上颤抖的两个人，开口道：“小花，看好娘，在我没有回来之前别出门。”

小花满脸惊恐，她缩在床角，看不到躺在地上的李有根，听到姐姐镇定平静的声音，点了点头。

小草知道今天晚上必须要离开了。

她走出门，李余粮是瘸子走不快，小草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河塘边。

李余粮应该是想要洗掉身上的血，月光下，他看到站在半坡上的小草。

银灰色的光照在小草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像极了索命的女鬼。

李余粮颤抖着说：“妮、妮儿啊，俺、俺没有杀俺的儿子......”

“俺、俺没有想杀他的”

“他、俺......”

鲜血挤压在李余粮脸上的褶皱处，混着浑浊的泪水一起被李余粮随手抹掉。

他想说他没有想要杀儿子有根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根会突然冲上来，他也没想到有根会死在他自己的刀下。

“有根、有根......”

难道，他真的命里没有儿子吗？

李余粮想到被自己扔过的两个女孩，就在身后这处池塘里。

李余粮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背后一阵发凉。

细小的风一吹都能让他浑身颤抖。

“俺没有杀他！俺、俺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李余粮看着小草，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呆滞，恍恍惚惚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这些话你还是下去当着他的面说吧。”

幽幽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李余粮颤抖地退后一步，脚下一滑就这么跌进了池塘里。

“救、救命！救命”

“嗬”

李余粮不断挣扎着，内心的恐惧达到了巅峰。

他想要抓着河边的芦苇，但他的瘸腿使不上劲，只能在水中无力扑腾。

李余粮感觉有人似乎在水下扯他的腿。

他想要求助面前唯一的人，但一张口水就涌进他的嘴里、鼻子里。

窒息如约而至。

小草就这么站在半坡上，看着水一点点漫过李余粮的脑袋，最终沉入了水中，连泡泡都没冒出来。

确认李余粮死了之后，小草才离开。

...

村子里静悄悄的，连狗吠鸟鸣都没有。

小草小心翼翼推开隔壁花姨家的院子门口，听到动静的狗立马睁开眼，一看是小草便摇起了尾巴。

小草将牛从牛棚里牵出来，一直牵到村长家门口。

结果原本应该一直放在村长家门口的板车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