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程老二工钱,就等于给了程大仁。
程老二到底不笨,心里闪过许多念头。
他姓程,那是他爹。
但是,脑海中忽然回想起北山寨的事情。
那天,他爹一脸平静地对他说:“宋采薇这个人不能留着了,你去北山找个人。”
他爹以前虽然爱财,小气,爱记仇,脾气也不好,也不爱下地干活。
但对他们几个兄弟还算不错,起码没让他们饿死,也没像老五那样,随随便便就赶出家门。
他一直以为,他爹就是个普通的乡下老头。
可是,他说出不能留这句的时候,像是说家里鸡肥了,该杀了煮汤一样。
北山寨,他知道哪儿有土匪。
在那之前,他只知道土匪都打家劫舍,抢夺财物,杀人越货。
杀人,就是一刀捅进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然后,人就咽气。
去往北山寨的路不好走,他拿着他爹给的东西,在山下找到了人。
那人半拖半拽,把他拉到半山腰,从一条密道进了山匪的大本营。
一群人正在喝酒,为首的男人长着络腮胡子,面容和煦。
如果,在外面遇见,他可能会以为那就是个寻常的武夫。
他说了他爹的名字,还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个人就笑着说,让他放松放松。
那些红色的画面。
程老二这辈子都不会忘。
这些时间,他试着偷偷打听他爹以前的事。
可是,竟然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村里的人只知道,他爹年轻的时候,家里穷。
就跟着商队去走商,在外面跑了几年就挣了一大笔银子。
回到村里,买地建房,日子越过越好。
程老二脑子越想越乱,但到底还是接下了熙微的差事。
将来如果真有个不好,怎么也要先保住他和他媳妇。
至于他爹
程老二,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给自己洗脑,他爹就是个老实的农户。
……
江宁县衙,县太爷穿着一身常服,悄悄的从后门出来,坐上一顶小轿。
抬脚的两人看起来格外魁梧,虎口上还有老茧。
小轿进入一条小巷,来到一处精致的小院。
轿夫走到门前,“叩叩叩叩”三长一短的叩门声。
没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一串脚步声。
一个穿着桃粉衣裳的小丫头从门里头探出头,看到轿子,立马恭敬地立在门口,喊了一声,“老爷回来了。”
“行了,声音小点,光彩吗?”
县太爷黑着脸呵斥。
这一声呵斥不重,却让小丫头吓得脸都白了。
轿夫像是什么都没看到,抬着轿子安静地从另一方向离开小巷。
小丫头抖着手关上门。
县太爷已经越过垂花门,进了内堂。
内堂的香气扑鼻,挂着纱幔,里头坐着一个美貌的女子。
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绫罗褙子,绫罗质地轻柔,上面还有淡淡的光泽,非普通百姓能有。
褙子用金丝线绣着花草和蝴蝶,衣裳剪裁合身,勾勒出女子窈窕纤细的身形。
女子容貌绮丽,眉眼如远山雾霭,眼波流转之间,似有愁绪隐在其中。但她肌肤白皙胜雪,配上她眉眼中隐藏的哀愁,更有无限风情。
县太爷进来便看见女子这幅风情,积累了一天的怒气,顷刻间散了大半。
“今天在家,都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