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先走了啊,拜拜夏同学。”

听见这个称呼,夏高严心头一紧。

“我们”?

他们?

他敷衍地点点头,木然地走完台阶,拐进走廊。

等他回到教室的时候,才发现由于刚刚指间无意识的用力,卷边已经被他捏得变了形,变得皱皱巴巴的。

“同学,我要关灯了,你什么时候走?”

值日的同学在讲台边上问他。

夏高严抬头。

“你走吧,我来关就好。”

“那好吧。”值日生背上书包,从前门离开。

对方走后,夏高严的目光落在黑板角落的清洁名单上,他发现末尾处增加了虞浅怀的名字。

整张名单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

他看了一会儿,最终垂下头,把弄皱的卷子一点一点地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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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室到教学楼门口的距离不算很远,所以祁韦还没弄明白虞浅怀为啥逃课两人就告了别。

其实她也不想让他弄明白,所以故意一句话拐十八个弯地答他。

祁韦这个人,目的性太强,太急于想要了解她了。

这让她有点退缩。

自从学业爱情双失败之后,虞浅怀就从自信型人格转变为回避型人格。

这个问题在感情上尤为严重。

在被宋佑斯羞辱式分手的那段时间,她甚至连镜子都不敢照了,觉得自己丑到爆炸。

走在路上,感觉每个人都比她好看,比她优秀,比她出众。

就算碰到客观上确实不如她的人,她也能畅想别人的美好人生。

觉得平凡的人亦有平淡的幸福。

世界在上升,只有她在下沉。

自己那所谓的优秀,不过是不具名的沧海一粟,被水轻轻一淹就没了。

所以毕业后的那个暑假,她是带着一种很复杂的感情睡了夏高严的。

那时她发完酒疯,吐了整整一个马桶,在酒店的床上瑟瑟发抖地裹着被子,感觉下一秒就要去见太姥。

她看着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的夏高严。

看见他布满青筋的白皙的手,还有那双因为担忧而憔悴的湿漉漉的眼睛。

那修长笔直但憋屈地折在矮凳前的腿,还有微微敞开能看到锁骨的领口。

虞浅怀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眉头轻蹙,嗓音嘶哑地问他。

“夏高严,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对方那张清秀的脸立刻关切地凑了过来。

虞浅怀看一眼他细直的鼻梁,红着脸道。

“我想尝一下男人的滋味。”

夏高严当时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两人大概沉默了半分钟那么久。

虞浅怀偷偷观察他的神情。

发现他从震惊到疑惑到羞涩再到沉默。

挣扎许久后,他妥协了。

脸比她还红。

“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死?”男生语气有些认真,“这是前提条件。”

虞浅怀抿唇:“好,那我不死了。”

再后来,她就把他从凳子拽到了床上。

她感觉他浑身发抖,比她还抖得厉害。

其实事后想来,虞浅怀也说不清到当时到底是出于一种怎样的情感。

死前遗愿?证明自己?报复社会?甚至是答谢对方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