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安叹息道“为何要选一条最艰难的路。”
谢槿宁只说道“眼下看起来再容易的路,最开始不也是人走出来的么。”
祁晏安见她眸中坚定的目光,终是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这条路虽然难走,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槿宁来了兴趣“怎么说?”
“姜献的确不适合做皇帝,纵使是我们推着他坐上那个位置,他也坐不长久。若是姜百潼,大燕的未来倒还有希望。”
祁晏安分析地头头是道,谢槿宁不由地扬起了眉梢“你这是早就起了念头吧?”
祁晏安抿了口茶,淡声道“不早,也就在你回京认亲的时候。”
“认亲?”谢槿宁想了想“是阿潼说你在茶馆看我的那次?”
“咳”
祁晏安忽然被手中的茶水呛到,急急咳了几声。
他沉声道“可以不说那么详细的。”
谢槿宁憋笑得难受“好好好,知道我武安王脸皮薄了。”
“……”
“所以,你那么早就开始辅佐她了?”
“倒也不是。”祁晏安说道“那时我刚从北境回京,朝堂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不过是想寻个可靠的盟友。”
“当时同她三言两语交谈间,竟发现她颇有远见。当时京城里炙手可热的那两位,一个刚愎自用,一个优柔寡断,在我眼里都不配坐上那个位置。也就是那时,心里才隐约起了念头。后来在寿安掉下山崖,恢复记忆想起前世种种后,才有了明确的想法。”
谢槿宁听到这,看向他的目光中染上了抹探究“即是如此,你先前又为何帮姜献?”
祁晏安嘴角噙着笑,抬手拂去落在谢槿宁发间的花瓣,没有回答。
谢槿宁瞧着他这模样,眸色微眯“所以……你早就料到,姜献即使上位也坐不稳江山,你是想先扶他上位,待那些心怀不轨的朝臣造反,便让姜百潼出兵镇压,最后姜献再以难当大任为由,顺理成章地禅位给姜百潼。”
祁晏安嘴角噙着淡笑,听着谢槿宁一字一句说着,没有回答。
谢槿宁继续说道“届时,大燕有了贤明的君主,而姜献也能如他所愿地去寻他的山川湖海,至于我……”谢槿宁顿了顿,看向祁晏安“到了那时,我也早就拿了和离书离开了京城。”
至此,大燕的是是非非再与她无关,他彻彻底底地将她摘了出去。
祁晏安握着谢槿宁的手,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说道“你也可以继续留在京城,姜百潼与你交好,你若想一展抱负,届时朝堂上也必有你一席之地。”
“然后呢。”谢槿宁猛地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冷声道“你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都有了善终,那你这个执棋之人呢。”
祁晏安望着她,眼底笑意渐渐沉,声音低沉而平静“棋子既然各得其所,那执棋之人最终如何也不重要了。”
他说起这些事时,神色太过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
“所以,你替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前程,替我铺好了路,却唯独没想过自己。”谢槿宁的声音有些发颤“又或者说,你算准了自己会死在前面,根本就不需要费时间去想。”
谢槿宁的语气中带着怒意,
祁晏安闻言,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波动。
他抬眸看向她,却对上了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眸。祁晏安心下一痛,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却在触碰的瞬间被她狠狠甩开。
“放开!”
谢槿宁猛地甩开他的手,衣袖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瓷杯坠地的脆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祁晏安看着地上四散的碎片,喉结微微滚动,低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