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照在墓前鞠躬拜了一拜,便去烧纸钱。他们带来了许多,莫照十分有耐心地一一将黄纸放入炉中。乔冬阳默不作声地走去,帮助莫照一起烧。
何知婉看向乔熠宵,他一个人站在墓前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哪怕纸钱越烧越旺,味道越来越浓,他也没回过神来。
何知婉倒没有打扰他,等纸钱快要烧尽了时,她开口道:“莫照,你给宵宵的妈妈磕个头。”
“嗯。”莫照自然是要这么做的。宵宵的妈妈,便是他的妈妈。
乔熠宵听到“磕个头”,下意识地回头看来,就看到莫照将最后一张纸放到炉内,他解开长袖衬衫袖口的纽扣,地上甚至没有垫些什么,屈膝就要跪。
地上全是积水,乔熠宵立刻拉住他。
莫照回头看他。
他着急地说:“你怎么能跪。”莫照怎么能跪别人,哪怕这个人是他妈妈。他知道有些人现在很厌恶这些传统风俗,也很厌恶跪来拜去。莫照接受的都是新式教育,他不想勉强莫照。
莫照摸摸他的脑袋,说:“即便是男人,也要跪拜父母。”
“不行――”他还要说,何知婉过来,挽住他的胳膊,温声道:“你让他磕个头,让他跟你妈妈做一做保证。”
“保证什么?”他傻傻地问道。
“保证以后对你好。”
乔熠宵呆了会儿,问道:“阿姨,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
何知婉笑了起来,她说道:“因为宵宵你很好,值得我对你好。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你天生就该做我儿子的,对不对?”
乔熠宵木木地看了她一眼,又回头去看莫照很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雨后的微风凉凉,却吹起了纸钱灰,它们渐渐卷成了一个圈,飘向空中。莫照磕完头,回身看向乔熠宵,笑道:“都飘了起来,按照老一套说法,便是你妈妈都能收到。”
乔熠宵怔怔地看他看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丝笑容。
乔冬阳上前,也预备磕头。
乔熠宵叫住他:“你就算了,你那腿可不能磕头。你要诚心的,给我妈拜一拜就行。”
乔冬阳脸红着,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快点。”
乔冬阳也知道,好不容易能多走点路,腿要是再伤了,还是乔熠宵跟在身后忙碌。他到底老老实实地鞠了三躬,每次都是标准的九十度。何阿姨也去鞠了三躬,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连司机也鞠了一躬。
最后只剩下了乔熠宵。
何阿姨却十分体谅他,拉着乔冬阳,对莫照与司机道:“我们去外面等宵宵吧,让他好好跟他妈妈说说话。”
司机先往外走去,乔冬阳乖乖地跟着何阿姨走了,莫照望着乔熠宵有些犹豫,到底也先走了。只是临走前,他轻声道:“我就在外面等你。”
“好啊。”
莫照这才抬脚离去。
乔熠宵目送他离开,回身望着墓碑。
上面只有妈妈的名字,没有照片。他不愿意他妈妈的照片在这里风吹雨晒,便没有放到上面。何阿姨他们体谅他,可是他其实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说这些年荒唐而又真实的生活吗?
荒唐也好,真实也好,可一切真的好起来了。那么那些荒唐的事情就没必要让妈妈知道了,不是吗?
或者说,大哭一场?
当年他妈妈去了,他都没哭。他哭不出来。
活着也是受罪,谁能说去了就不好呢。
最起码,从今以后世间少了一个终日卧床受罪的可怜人。
他叹了口气,蹲到地上,与墓碑上他妈妈的名字对视。他抱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