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地响一声,门打开,见到人,闻听露出客套的笑容:“好久不见,封队。来这办事?”

封洲倒是好久没看见她了,见她仪容仪表端正整洁,也打了个招呼:“是啊晏科长。我来国安局取份报告。”

在警局常常和晏科长吵架的是谭一臻,他和谢晏接触得不多,关系还好。

晏科长,也就是闻听笑容不变。

【闻听】这个名字很多年前就已经在户籍系统里注销了,【谢晏】才是她的往后余生。

这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将表姐和恩师的姓拼凑起来,取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取好了用上了也没什么感想。

对于帮她安排了这个身份的周伯铮她也没什么感谢。

她不常见到周伯铮,即使她跟随恩师,算在周伯铮那一派,但直到她升为校级之前,她都没见过这位二号首长。

对她而言滔天骇浪的人生变故,其实只源自大人物的一句话,大人物甚至根本不会亲自看一眼。

她对权力的追求与着迷从不会落在拥有权力的人身上。

冰冷的火焰长年累月地在心里燃烧。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所以年初也计划了那场针对周游的车祸。

可惜没有死,周游失忆了。而谢衍察觉到了是她做的,帮她掩盖,被当做嫌疑人,导致周游不得不销案。

周伯铮却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把她调到了澜水。这是想让她更方便下手么?直到她知道周游和谢衍高中时的往事。

于是她放弃了。

真正让她不再对周游动手的原因并不是高中时周游为谢衍做心理咨询,而是他曾经试图离开谢衍。

导师与学生的恋爱,心理医生与患者的恋爱,年长者和年少者的恋爱……这些都是不对等的恋爱,是从属的关系,病人会不会向自己的心理医生倾诉衷肠?病人会不会病态地爱上主治医生?那些虚掷的光阴里,谢衍是把自己解剖了摊开来给一个人看的,所以那个人也可以轻易地伤害到谢衍。

可是周游曾经试图离开,给那时尚且懵懂的谢衍重新选择的机会。

周游对谢衍的所谓【爱情】根本打动不了闻听。

只是这零星可窥见的一点尊重与温柔,才让闻听意识到周游或许在谢衍面前还挺正常的。

……可能很正常吧?

闻听不太确定,不过她也不再计较了。

电梯到负一楼,谢晏和封洲出电梯,随意聊了几句。分开的时候收起了脸上的机械笑容,坐进了车里。

她抬头瞥了眼前视镜,镜子里的女人眉眼有些让她陌生。

这么多年了,她换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扮演了一个又一个角色,却没有好好看过自己。

直到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锚点。

就像还很小的时候,逢年过节回老家吃饭,外公关心舅舅吃什么,外婆关心大姨吃什么,她名义上的母亲只在乎丈夫,厨房热热闹闹的,客厅也吵哄哄,她却被有意无意地遗忘了。

她站在门边揪着衣袖,不敢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胆怯。直到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表姐大声说:“还有听听呢,听听吃甜的。”

大姨自然而然地接道:“那就糖肉吧。”

舅舅端了盘草莓塞她手里,将她和表姐推出了厨房:“去看电视。”

于是那种胆怯潮水一般的消退了。

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不去仔细回忆,其实根本不会想起。

可原来除了这些【可有可无】,生命中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

(正文完)

番外 崽儿~~~

问:家有二娃治好了周游的什么毛病?

答:治好了洁癖。

成为代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