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蓦然截断他:“周游,你搞错了一件事,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根本不是为了争取你的理解和同情。以及,我为什么要去共情你?你从头到尾失去了什么吗需要我去共情?你的朋友被骗了好可怜,所以可以去轮奸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是不是犯罪成本太低,你们这些人已经习惯了去威逼,去强迫,去戕害女性,去践踏人格?我永远不和你们共情。”

她一把抓过周游手上的窃听器:“你要时刻记住我和你结婚的原因。闻听有错但错不至此,不把她的问题解决掉,我们都别想好好过日子。”

“谢衍!”

“我的人生没有那么多个十年!我只想有个安安稳稳的家庭,长辈们都身体健康,妹妹还可以找我玩,很难吗?难道现在的我能完全忘记她,没心没肺地跟你生活下去?”

周游捏着水杯的骨节用力到泛白,他皱紧了眉:“你上次明明和我保证过……”

“上次骗你的。”谢衍平静地说。

周游额头青筋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在拼命压抑怒气。他不是暴躁易怒的性格,但也不算是好脾气,就像他不高兴的时候不多,高兴的时候也很少。

所以能被气成水杯都握不稳的样子是很少见的。谢衍缓了一下呼吸,说:“你也骗过我,哦,用你的话说不叫骗,叫隐瞒吧。你看,话说不开就会这样,你骗我我骗你,我们都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她转身出去:“我不想以后几十年都这样跟你生活,这不是婚姻,这是监狱。”

谢衍走出书房后直接拐进了旁边的休息室,掂着手里的窃听器。

窃听器是被生生拽下来的,红红蓝蓝的细电线都暴露在外,显然可见周游当时有多生气。

她摸了下仪器的侧边,开关果然被关了。周游肯定是在和别人谈话时发现了这个,没惊动任何人地关了它,然后才在自己进来时甩出来。

谢衍从抽屉里翻出多功能军刀,用主刀将窃听器的背面撬开,取出了一枚芯片状的东西。

俄罗斯有种木制玩具叫做俄罗斯套娃,一个娃娃里面还套着一个娃娃,一个一个套下去,以此为灵感,冷战时期,前苏联人想到了在一个窃听器里再装一个窃听器,这样即使原先的窃听器被发现,只要没被彻底销毁,依旧有机会窃听到消息。

虽然谢衍当初听乐清辉介绍窃听器的功用时觉得前苏联人属实无聊,谁发现窃听器不是第一时间销毁了,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斩草除根派,现在确实也帮了大忙。

0105 100.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有人说再恩爱的夫妻也有过情感破裂到想弄死对方的时候,周游觉得这个“有人说”多少偏激了点,但确实表明了某种事实。

没有一甜到底永不厌烦的婚姻,也没有完全契合自己完全顺从自己的理想化爱人――Al或许能做到,不过就科学技术而言可能要到几世纪以后了。

他在这方面是务实派,活着时看不见,所以不会寄希望于等不到的未来。

周游坐了一会儿,等情绪平复下来才出书房。他年少时气盛,远没有现在不动声色,虽然对外还是好涵养,一派沉静,但是私底下发起火来也是摔过东西拍过桌的。

而这种情绪大多时候都是由谢衍调动起来。

谢衍从里到外都非常不羁,而他则偏向传统,谢衍或许觉得闻听的出生方式有悖常情,但闻听作为“人”的身份和尊严是无须质疑的,她甚至从未在意过闻听是和她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而在周游看来,谢衍这种过度的满不在乎本身就不应当。他觉得闻听的存在是“错误”,是不被允许的,就像儿童口欲期不允许磨牙,青少年思春期不允许早恋一样,从生命本源开始的意义就该被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