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越国公他们?那儿我就不?去烧了,您二位要是收到了,代我转呈给长辈们?吧。”

一打纸钱烧完了,她寻了根树枝拨弄一下,确定没有?红色的火星之后,才提着剩下的那一打纸钱去姜迈坟墓前坐下。

开始给姜迈烧纸。

其实乔翎还挺喜欢烧纸这件事情的,一张张纸钱丢进火里,看着它在短暂地沉寂之后,“呼”一声燃烧起来?,温暖与光亮过后,再度重回沉寂。

这整个过程,都给她一种安宁感。

乔翎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将成?捆的纸钱拆开,一张张开始烧,一边烧,一边小声絮叨:“人死了之后,亲人给他烧纸,死了的人能?收到钱吗?”

“真能?收到钱吗?”

“话说我要不?要提前给自己?烧一点?啊?不?然以后死了很穷怎么办?”

“需要写封信先烧给我阿娘什么的,让他们?帮我开个地府户头,后边才好往里存钱吗?”

“……是随便烧点?什么就能?送过去,还是只有?纸钱才能?收到啊?”

又忍不?住想:“如果?是内卫之类的那些人,烧机密文件的时候,会阴差阳错烧给自家?先祖吗?”

这算不?算是泄密的一种啊?

冬夜本就安寂,墓园更是如此。

负责戍守的士卒们?看见山上有?如同星子一般闪烁的火光,也觉唏嘘恻然,更有?甚至看得红了眼眶。

“越国公夫人用情至深啊……”

“她太爱了……”

作为戍守高皇帝功臣坟茔的将士,他们?见多了吊唁之人,其中更不?乏有?就在山上结庐而居的孝子孝女,亦或者是当场吐血三升的。

怎么说呢,有?真情实意,但也有?演的成?分。

反倒是如越国公夫人这样?深更半夜,孤身前来?探望亡夫,没带什么纸扎的亭台楼阁、侍女仆婢,只捎了两提简便纸钱的人,是极其罕见的。

几人颇觉惋惜:“可惜有?情人不?能?相?守……”

“是啊,阴阳两隔那边的火光停了。”

“大概是纸钱烧完了吧。”

“有?看见越国公夫人出来?吗?”

“唉,她大概是想在那儿多陪伴越国公一会儿吧,别?看了,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山上,坟前。

纸钱烧完了,乔翎也絮叨完了,她抄起铁锹来?,开始干今晚上的正事。

挖坟!

挖之前她还专程把大氅脱了,过去鞠个躬,盖在老越国公和罗氏夫人的墓碑上,小声道:“公公,婆婆,我要干坏事,你们?别?看!”

盖完之后她两手凑到嘴边呵了口气,礼貌地问了句:“姜迈,你在这儿吗?”

没人应声。

乔翎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说:“那我可就挖啦!”

这时节天寒地冻,别?说是水,就连土地都是冻住了的,可乔翎是谁?

我乔乔乃是一员猛女,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乔翎一铁锹敲进去,狠挖了一锹土出来?,喘口气,第二下,第三下……

约莫小半刻钟的功夫,乔翎脚边就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土丘,就在她准备再来?一下的时候,忽然间心有?所感,察觉到了身后投来?的苍凉视线

乔翎手撑铁锹,猝然转身,便见身后数丈之外,不?知何时竟又来?了一人。

夜风卷起他身上的深紫色衣袍,更显得其人瘦削有?仪,宛若病鹤。

姜迈没有?佩戴冠帽,月夜之下,脸孔冷白,宛若幽兰,风仪绝世?,不?似红尘中人,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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