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亲卫退下,他抬手招呼着卢皎月,“阿嫦过来坐。”

卢皎月看?看?那边冰凉的墓碑,再看?看?脸上带笑的周行训,简直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不懂但大受震撼”的表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艰难开口:“这是??”

这是?什?么赛博扫墓?!

帝后33

“这是??”

被卢皎月这么问了一句, 周行训才露出点恍然的表情,“我忘了,我还没和你说。”

他示意了一下墓碑, 像是?那里站着一个人似的对卢皎月介绍, “尚父,陆章、陆积中。”

碑文上确实写着“陆章”二字。

但是却是“魏州监军使”。

监军使, 是?先梁时?为控制日益做大的藩镇节度使设下的官职,而这墓碑上的碑文是?:梁 魏州监军使陆章之墓。

周行训像是?没觉得不对, 还在解释:“我娘去?得早,我爹又常年不在家?,我小时?候经常跑他那混饭吃。我吃得多,他还笑家?里早晚有天揭不开锅。不过干娘喜欢我,才不理他这些牢骚……”像是?回忆起?过往, 周行训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 “后来我在外带兵, 也是?尚父在后筹集粮草、安顿民心。”

卢皎月一怔。

这人是?……周行训的“萧何”。

但是?她的视线却不由地落在那墓碑上。

这上面的官职不该是?这样?。

周行训的目光也跟着卢皎月落了过去?。

这一回,他的语调总算沉下去?一点,不像是?之前?那样?完全不是?来祭拜的欢快。

“他过世得早, 是?在我登基的时?候去?的。”

卢皎月目露意外,没听说周行训进到长安之后、麾下有什么人病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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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很?快意识到, 周行训说的是?在鄢城的称帝。

周行训带兵入长安之后, 祭天改元,在长安的人习惯地将那一年视作新旧朝的交替。但事实上,周行训走?那套三辞三让的劝进流程要更早一些,他早在鄢城的时?候就已经自称帝号了……所以这位“萧何”是?没赶上周行训登基后的封赏?

卢皎月看着墓碑上的那个“梁”字,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周行训接着道:“自绝而亡。”

卢皎月错愕:“什么?”

自绝?!

这可是?和普通的过世是?完全不一样?的含义。

似乎是?被对面人这震惊又意外的神情逗笑了, 周行训眉宇间那难得的郁色一散。

他眉头仍旧不自觉的拧着,但神色却轻松下去?,用一种抱怨的语气道:“对,就是?阿嫦你想的那样?。他不要。不要我封的官、不要我赐的田地宅爵、不要我给的封地赏赐……”

卢皎月愣愣地看着他。

她总觉得周行训这句话里还有点未尽的内容:……也不要我了。

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任谁看周行训的人生,都会觉得太顺了。

源定?城外一战成名?,自那场雏凤清音之后,天下再无敌手,他几乎一步一个胜利,在一个史所未载的年纪成为了这个天下之主。

可是?真的那么顺遂吗?

生母早逝、父亲亦亡。和亲生叔父反目成仇、视之若父的另一位长辈自绝于登基之日……他在一步步地往前?,却又似乎在一点点的失去?。

好像每次得到了什么,都要用同等重要的东西?去?交换。

就像是?命运故意捉弄的玩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