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识易得?,然立身才是为人之本,有才无德者、为祸一方,未若无才无德、偏安一隅……”

内里老者悠悠的声?音传入耳中,梁涣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并不是因为东山居士的话,而是因为坐在对方身前的人。

梁涣并不意外东山居士的评价,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连生?身父母那么直白地对他透露厌恶,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讨喜呢?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一切,试图在那人面前展露更好的一面,但是所有的努力在这一瞬间都尽皆化为乌有、他的丑恶就这么被赤祼祼地揭露于前。

入耳的话语声?渐渐飘远,变成了脑中模糊的嗡鸣,眼前的一切都带出了摇晃的影子。

耳边响起了尖锐的鸣响,催促着他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然后远远地避开那个人,这样?就不必直面撕裂开的结局。但是脚下却像生?根一样?,半点都动不了。

好像过了许久许久,梁涣终于听到了另一个人的答复。

“那孩子救过我的命。”

梁涣:“……”

冰雪的旷原上突然出现了一点看似温暖的光亮,但仔细看去,确是阳光照到冰面上折射出的虚幻影子,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

卢皎月从东山居士那里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梁涣在和门口的小童说?话。

“……可能是路上丢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丢了就丢了罢。”

卢皎月只?听了后半截,不由上前几步,询问:“什么东西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小童正待接话,却听梁涣先一步道:“是我佩玉的冲牙掉了,应当?是来时?的路上遗落。”

卢皎月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

东山居士的身份名望在这里,梁涣这次拜见穿着很正式,虽说?没到祭礼的仪服的程度,但身上的配饰都尽可能的戴全?了,其中最为郑重的,便?是一组一直垂到衣裳下摆的长长的组玉佩。似是连接组玉的编绳绳扣松了,垂下来的珠串还在,但最下方的那块玉却不见了踪迹。

梁涣:“只?是些小事,不必为此事打扰居士治学了。”

东山居士毕竟是位大佬,确实不方便?为这件事再去打扰人一遍。

卢皎月想了想,干脆道:“说?起来,我还没给七弟见面礼呢。七弟不如随我一同回芙蕖宫?我那确实有几套玉佩,平素也用不上,七弟看看有哪套合心意,正好补上。”

梁涣没有推拒,“多谢阿姊了。”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卢皎月没有继续探究下去,两?人作别了居士府上的小童,坐上了了回宫的马车。

回程路上,卢皎月还在脑中回忆着芙蕖宫的存货,思索着送哪块玉更合适一点,却听梁涣开口,“阿姊希望我做个好人吗?”

卢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疑惑地“嗯?”了一声?,脸上露出点费解的神色,“七弟是说??”

这个话题也太大了,叫人连回答都不知道怎么回。

梁涣倒是说?了个更具体的描述:“就如太子殿下那般。”

卢皎月:“……”

不,太子绝对不是个正面例子。平心而论,太子真的是个好人,遇事先问己过,不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受恩必报、不记怨恨……和他交往绝对不必担心被从背后捅刀子,不管是“当?朋友”还是“当?兄长”,卢皎月都能数出对方的一堆优点来。

但是作为君王么,就让人心里咯噔了。

梁涣似是没注意卢皎月的神情,垂着眼接着,“太子的贤名朝野上下有目共睹,阿姊在诸位皇子间,也与他最为交好,想来是很赞赏太子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