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过去?,人总是会变的,连字迹都仿旧时,未免过于刻意。

况且留下字迹,也是交出把?柄。

许寄锦仔细写完,将有字的那部分?撕扯下来,看起?来像是半张残页了?,再揉成纸团。

她?努力从早已模糊的记忆力找寻场景,试图尽力贴近旧时的样子,但是半晌却是苦笑。

她?都快记不清了?,旧时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总不会是现在这样,满心算计。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若是试探错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她?只能借着?这些细枝末节,试图唤起?那一点点旧情,即便顾易没有心存异志,看在昔年情分?的面子上,也不会把?她?捅出去?。

*

这张字条最后还是送到了?顾易的手上。

顾易听了?底下人的禀报,面露意外,“许贵妃?”

他确实在宫中的禁卫里安插了?一部分?人,彭城王身为陈帝胞弟,可以随时进宫,但是他一个外臣,在这上面就多有不便。宫中的消息又很重要,他确实得在其中有耳目。

其实更?容易且更?能得到消息的方?法是进献美?人,但是顾易干不出这种事来,他插手的是禁卫军。某种意义上,更?危险也更?越线。

这些眼线确实送了?不少消息来,只是顾易没想?到,有一天?会收到许寄锦的信。

顾易为这意料之外的愣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

锦囊里的纸团子让他出了?一下神,但也只是片刻恍惚,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略微拧着?眉将这张字条展开。等他看清纸上的字后,却神色微僵。

[廿三,帝将猎于后苑。]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但顾易确为自己那一瞬间的明了?而?遍体生寒。

游猎,是最容易动手脚、也最容易出意外的地方?。

顾易其实一直都隐隐地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但是现在、这张字条简直彻彻底底撕开了?那勉强伪饰出的平和面具,将那些终会发生的一切赤祼祼地呈现出来那是弑君忤逆、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

顾易还在出着?神,下首的家臣却瞥见不远处的身影,不由发出几声咳嗽的提醒声,顾易却没因此什么反应。眼看着?来人都快走到近前?了?,家主还盯着?那张字条发呆,朱兴贤不由拔高声调、大老远地就见礼道?:“属下见过夫人!”

顾易是回神了?,卢皎月也被惊了?一下,不由地目光落过去?。

朱兴贤:“……”

夫人确实弓马娴熟又熟谙兵法,但身子差也是真的,往日里往议事堂一坐,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这会儿惊到了?人,他只觉得、自己可真该死。但是叫夫人发现家主和旧日青梅还有联系、仿佛很有旧情的样子,那不是更?糟?夫人的身子可受不得刺.激。

他只能咽下苦果,连忙请罪,“惊扰到夫人,是属下的不是。”

卢皎月摇头道?了?句“没事”,问:“这是怎么了??”

朱兴贤先是飞快地瞄了?一眼,见顾易已经把?字条收起?来了?,不由松了?口?气,正想?着?怎么应付过去?,却听顾易已经道?:“没什么,是宫里的消息。”

卢皎月一眼看出来是“有什么”。

顾易其实很不会撒谎,起?码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忠孝仁义,顾易有着?极其符合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念,偏偏正在做的事情又和自己的观念准则相?悖。这种矛盾的撕裂感让他整个人都非常割裂,时不时地就要陷入自我厌弃的漩涡里。

但天?性温柔的本性,又让他试图在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