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似要提笔处理文书, 殷乐漪忙拿起一旁的墨从旁亲自为陆乩野研墨。
陆乩野看穿她?的讨好之?意,轻嗤一声, 却没有阻止。
他突然提起三?年?前的春山雅集,殷乐漪猜想他或许是对春山雅集感兴趣, 便主动提及, “春山雅集在我们晋国境内每三?年?举办一次,我父皇欣赏才华横溢之?人?,每一次的春山雅集他都会便衣前往, 亲自为朝堂选拔人?才。”
“但?我父皇眼?光极高,即便是在地方上颇有才名之?人?, 也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谈起父皇,殷乐漪的话比素日?里多了不少,“陆少将?军说三?年?前的春山雅集,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令我父皇另眼?相看的郎君来。那郎君当时写了一篇赋,在雅集上震惊四座,摘得了那次春山雅集的榜首。我父皇也对此人?十分欣赏,有心招揽他入朝为官……”
陆乩野执起紫毫笔蘸得一点墨,漫不经心问一句:“后来如何?”
殷乐漪回忆片刻,“后来我父皇派人?去寻那郎君,不过寻了许久也未曾寻到,我父皇还为此事抱憾许久。”
她?见墨研的差不多便停了下来,无意瞥到陆乩野的字力透纸背,入木三?分,一看便深蕴功底,不像是一个武将?能写出来的。
“看什么?”
殷乐漪忙收回视线,澄清道:“我只是头一次看到陆少将?军的字有些惊讶,可没偷看你文书里写的内容。”
待墨迹一干,陆乩野将?文书一合,把手中的紫毫笔递给她?,“你的字如何,且写来看一看。”
殷乐漪不疑有他,接过紫毫笔重?新蘸上墨汁,在纸上缓缓写下两?个字乐漪。
她?的字不似寻常女子所学的簪花小楷,反而遒劲有力,起笔落笔都挥洒自如,行云流水,和她?娇柔美丽的外表出入甚大。
“乐漪?”
陆乩野坐在雕花木椅上,抬首去看身侧站着的人?。
少女一袭绿衫粉裙,因几刻前的雨,本就轻薄的衫被溅上水珠,肩头、后背、胸口都有了几分湿意,紧贴着她?的肌肤,衫下的雪色朦胧可见。
她?浑然不知自己此刻在陆乩野眼?中是何样,食指指着上面的字对陆乩野道:“乐漪是我的表字。”
陆乩野语调缓缓,透着说不出的慵懒,“寻常女子除了姓名外便只有乳名小字,为何你的字却是和男子一样的表字?”
殷乐漪思索片刻,歪头反问他:“那为何女子便只能取乳名小字,不能和男子有一样的表字?”
她?又重?新蘸墨在纸上落笔,“我听?闻民间女子的闺中小字是极私密的,只有亲人?密友才能得知唤之?。可男子的表字却能在外光明正?大的被人?称唤……”
她?收笔写完,将?那张纸拿起亮到陆乩野眼?前。
“字取出来便是让人?称呼的,难道只因为我是女子,陆少将?军是男子,你我二人?的字便有了高低之?分吗?”
雨后初晴的日?光洒在纸面上,将?乐漪乩野四字映的熠熠生辉,协调登对,让人?见之?便有一种?这两?个表字天生就该放在一处的错觉。
“并非你我二人?的字有高低之?分,乃是这世间对男子和女子的态度本就有天壤之?别。”陆乩野悠悠道:“古人?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字字句句都是在束缚女子的言行,而男子则不需要墨守成规,便是离经叛道些,也无人?指摘。”
殷乐漪闻言娥眉蹙起,柳太傅从小授她?学业,只与她讲为君者该当如何,为一国公主该当如何,却极少与她讲为女子该如何。
“世间女子皆是如此吗?”
陆乩野道:“大多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