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去河东三年,久未回京,不知夫人姓甚名谁,家中如何。不过,我一看便知夫人是天下独一份儿的尊贵人物。”裴惊鹊笑眯眯地称赞御史夫人身份高贵,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缪夫人不明所以,只以为她在刻意讨好,绷着脸,“裴女娘不要以为说些好话就能遮掩你的奢靡。”

裴惊鹊无辜地摇头,眼波流转,“我说的都是实话,哪有在奉承,裴家女最不会的就是奉承了。大家都看嘛,夫人发间的累珠金钗好大一颗东珠,两只耳珰竟是紫玉缠金丝,腕间这对手镯竟是青白玉还镶了翡翠!”

她话锋一转,眸中隐带冷锐,“夫人通身富贵,随便拿出一件都可以包揽上千人的吃喝,哪里是我裴氏可比,瓜果是庄子产的,鱼、肉也都是家仆所猎。夫人挂念着黎民百姓,想必是一定愿意将这些舍出去,日日与家人吃斋,惊鹊为万民感谢夫人。”

她说罢退后一步,盈盈一拜,身姿优美。

四面八方皆是探究鄙夷的目光,缪夫人的手脚瞬间僵住。

她忘了自己的夫婿缪御史起势不过一两年,为了撑场面也为了扬眉吐气地炫耀,她的身上恨不得挂满所有名贵的首饰。

大颗的宝石,珍珠,金的,银的,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而她指责奢靡的裴家女不过戴着一只碧玉镯子,通身清冷素雅。

可是她和缪御史二人一听到朱家的吩咐就昏了头脑,迫不及待地要打裴氏的脸面,哪里记得这要命的一点。

“阿枝,你熟读书籍,当知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的道理,御史夫人不理解你与太子不要紧,你怎么能误解夫人。快快向夫人致歉,勿让夫人今日失了兴致。”

正当缪夫人知晓出丑浑身血液凝固之时,一道清缓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幽禁宫中多日的裴皇后露了面,一身凤袍庄重。

“是,惊鹊谨遵姑母教诲。”

裴惊鹊恭敬应下,然后她抬起头,瞅了瞅,眼中一亮,惊喜不已地对着裴皇后身边的男子喊了一声姑父。

这一声石破天惊,谁都没料到,陛下竟然也来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我不想嫁给他!

说来恭帝出宫到裴家,乃是一时兴起。

起先,他并无这个打算。

虽然对裴惊鹊这个外侄女观感还不错,但恭帝心中如明镜一般,朝堂要想达成他想看到的平衡,就必须压着裴氏与太子。

允许裴皇后出宫已是他格外仁慈。

然而,早朝的时候出了一个插曲,恭帝的警惕心拔到了最高,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压制太子太狠。

先是他的二儿子赵王诚恳表示春祭礼在即,决定捐出王府一半财产周济天下百姓特别是雍州人氏,他自己还将清修七日祈福,紧接着御史台的大夫就一封封弹劾世家大族荒淫无度,裴氏赫然在列。

恭帝表面含笑夸赞儿子,实际上心里腻歪的很,朝堂上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成精,谁还看不清赵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踩着太子立一波贤名,顺便打压世族讨好恭帝。赵王这一手但凡早一些还可能起些效果,可他忘了太子现在被幽禁,储君之位已经岌岌可危。

坐在龙椅上的人是他的父亲,一个疑心病重身体走下坡路的帝王。

太子不在,赵王疯狂蹦跶触碰的是恭帝的底线,皇帝还安安稳稳地坐在皇位上,你一个成年的皇子立什么贤名?

因此下了朝,恭帝的脸就一直阴着,漪兰宫的宁妃端着补汤求见,他拂袖而去,直接离了建章宫。

恰巧,他看见了长秋宫裴皇后出宫的轿辇。

恭帝再三思量,换上了一身常服,没让人声张,低调地陪同皇后一起来了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