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些,灰眸给人的压迫感也无形消失。
顾老夫人暗暗纳罕,不禁回想见过裴家那小女娘的几次,她与自己的孙儿明曜站在一起,脸上总是带着笑,穿着明艳又飘逸的罗裙,将院中开的芙蓉牡丹都比了下去。
颜色姣好,确实没错。
不过,这不会是从易娶她的理由。还是因为她途中受到了从易的牵连吧。
“你既然决定好了,和你父亲说过,母亲就帮你操办婚事,先前她和明曜的旧事也不准族中再提。只是你兄嫂那里,心里恐怕会不舒服。”顾老夫人神色凝重,明曜同裴氏女退婚之后如今并未娶妻,长媳因此对裴氏女存有怨念,方才还在倾泻不满,若是知道从易要娶她,两房之间定生龃龉。
“大兄年前就已经为明曜看好了陈留董家女,婚约也已定下,等到他外放回京就可以成婚,时过境迁,以前的旧事还有谁会放在心上。”
他脸上的笑意收起,整个人看上去多出一分冷冽。
顾老夫人一愣便不再提起往事,转移了话题,笑道,“怪不得你要请谢老夫人去提亲,荥阳郡公的母亲就出身裴氏,是裴老国公的亲姑母,承恩公和皇后娘娘都要喊荥阳郡公一声表叔。”
世家大族们常年联姻,关系错综复杂,顾老夫人自己的弟媳范氏与裴惊鹊的生母就出身同一个范家,是亲姑侄关系。
故而,顾老夫人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这桩婚事。她对裴惊鹊并无大的不满。
“嗯,儿先谢过母亲。”顾峤站起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她性子跳脱,年纪小心性也不定,日后无论做了什么还望母亲多多担待。”
“……我省得。”顾老夫人目光落在幼子的脸上,心中又多一分惊奇。
***
念慈院,裴惊鹊懒懒地在宽敞的床榻上躺了两个时辰,感觉脑海中的脉络都捋齐了才见了郑嬷嬷。
郑嬷嬷是裴惊鹊祖母身边的老人,自裴惊鹊的母亲去世后就一直协助着管理后宅,也就是裴惊鹊出嫁之后,她才被温姨娘以年岁太大的缘故送到了别院荣养。
知道温姨娘借机夺权,郑嬷嬷没有坚持,干净利落地松了手,待在别院的时候听闻府中被弄的乱糟糟也没有一句话说。
她心里明白温姨娘做妾多年根本没有管家的能力,只要耐心等到小女君归来,她的机会就来了。
所幸,她只等了三年。
郑嬷嬷进到念慈院中,仿若没看到裴惊鹊仅穿了一件薄衫就随意躺着的模样,她观察到屋中的一角燃着暖烘烘的银霜炭,低声交待侍女们不要将窗户关严实。
“女君,别院种了一片梅林,我知道您喜欢,每年冬日都储存了一些花瓣,配以燕窝熬了汤,您尝尝这个味道对不对?”
紧接着,她亲手端了一只玉碗放在裴惊鹊的面前,里面是散发热气的汤液,最上一层飘浮着浅红色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