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长辈,无非就是送各种补品,裴惊鹊也算有经验,考虑到顾首辅的年纪,珍贵的野参一股脑儿就拿了出来,态度十分诚恳。

看的匡梁嘴角抽抽,不知情的人听到这话还以为他们家五爷是七八十的糟老头子,连路都走不稳呢。

他又怀疑起裴惊鹊的心思了,眼神微带诡异,暗道裴氏女一边想做五爷的夫人一边又明晃晃地将五爷当作迟暮的老者,也不知有什么盘算。

顾峤淡淡看了有意孝敬的世侄女一眼,没有否定她的孝心,不过东西他并未收下。

“知道你有心,但野参珍贵,你自己留着就好。”他的语气寻常,看不出是欢喜还是不悦。

裴惊鹊睁着一双眼睛仔细看了两遍,有些失望地将东西又收了回去,这次她真的是好心,奈何顾世叔不太领情呢。

那要不送些书画?

“我的嫁妆中有前朝阎大家的书法贴,还有师先生的墨宝,不知世叔您可感兴趣?”她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男人那一双筋骨遒劲的大手上,矜持地提出请顾世叔品鉴,前朝的笔墨,算起来总该符合文人的喜好吧。

“不必。”

然而,她费心劳神地投其所好,顾首辅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比方才都要明显,只回了她寥寥两个字。

裴惊鹊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眨着眼皮笑了两声,手指打开玉白的瓷瓶,小口小口饮起了自带的梅露。

大补的野参不愿意收,书画也不喜欢,这人招惹他不生气,讨好他也不高兴,唉,真不知道从哪方面入手了。

顾明曜说的很对,他的亲叔父的确难以捉摸。

裴惊鹊七想八想,一瓶梅露很快被她饮了一半,清冽的梅香在空气中弥漫,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模样享受。

甜滋滋的,味道多好啊。

她微眯着眼睛还要再饮一口,这个时候,她发现顾世叔的灰眸对准了她,也许是篝火映衬,他的眸中竟出现了如同火苗一般的波动。

裴惊鹊恍惚了一瞬,愣愣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玉白瓷瓶,又舔了下唇瓣。

一个惊人的念头蓦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顾世叔莫非是对她饮的梅露起了兴趣?

她想了想,乖巧地看向自己手中还剩下半瓶的梅露,“世叔要尝一尝吗?甜甜的香香的,很好喝呢。”

语不惊人死不休,那梅露可是她喝过的……

匡梁等人觉得她放浪形骸,跟在裴惊鹊身边服侍的青萍和翡香等人也有些吃惊。

自家娘子自幼就有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癖,她颇爱饮用四季鲜花的汁液露水,其中梅露是她最钟爱的,每日都不可缺少。

因此,青萍和翡香常常会从她的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百花香,尤其清灵微冷的梅香最为明显。

这种气味是从她的身体中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已经溶于她的血肉,比寻常女子涂抹的脂粉香膏不知要好闻多少倍。

裴家的姐妹,周家的女眷甚至宫中的嫔妃都明里暗里向裴惊鹊讨过秘诀,然而她一瓶梅露都没给出去。皆因这种采集又经过窖藏的梅露十分难弄,仅仅够裴惊鹊一个人饮用。

此时此刻她舍得将梅露分享出去,不得不说这种讨好的确是真心实意。

顾峤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竟是答应了。但他并未伸出手去接,而是皱眉示意她主动递过来。

裴惊鹊没想那么多,反而对顾世叔看中了她饮用的梅露很高兴,双手恭敬地捧着递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稳稳地拽了过去,同时,一支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冷箭从她上一刻在的位置呼啸而过,扎进了坚硬的树干之中。

“敌袭,预警!”

匡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