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裴皇后命太医为他诊脉,他才骤然?扭过头,目光极其?锐利,直视裴皇后一刻后伏在?地上向她行了大?礼,“求姑母救我,世子之位绝不能落在?侄儿的头上。”

这就?牵扯到裴家的家务事了,被皇后吩咐过来?的太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为难地用眼神征求皇后身边女官的意见。

“臣等先行退下。”伊玉反应迅速,暗示太医和宫人们一同退下。

很快,宽敞的祠堂中,除了排列好的灵位,就?只剩下裴郢、裴弘与裴皇后三个人。

“你究竟要说什么?”裴皇后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侄儿,她已?经意识到面前的一切不是癔症那么简单。

裴弘垂下了头,后背紧绷,“姑母,父亲,我知道姨娘的病不只是病,我想要她活着,所以,我不会做承恩公?世子也不会继承裴氏。”

气氛一时?凝滞,裴郢与自己的姐姐对视一眼,轻叹一声?,抛却了繁杂的想法。比如,裴弘今日所为有枝枝的影子。

然?而他一开口是自己生母的性?命,两人便有了共识,枝枝并未插手。因?为要温姨娘的命,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决定。

“你可想好了,你为了一个那样卑劣的母亲放弃的是整个裴氏。”裴皇后一直觉得温姨娘上不得台面,瞧不上她。

“侄儿已?经想好了。”裴弘点头,艰难又道,“其?实癔症是我故意这么说的,不过祖父托梦却是真的,祖父不愿意我和五弟继承裴氏,他说至始至终看中的家主只有裴惊鹊一人。”

裴弘不肯喊枝枝阿姊,这在?裴皇后的意料之中,但他说父亲托梦,裴皇后有些?发愣。

“我又如何不信任枝枝,可她是女子,嫁到顾家还怀了顾相的孩子,她更是顾家妇,不再只是裴氏女。”

裴皇后为难,裴郢则是难堪,去世的父亲宁愿把胆子交到注定外嫁的女儿手中都不会考虑他,还有他的儿子。

“祖父说……让她腹中的孩子姓裴,即可光明正大?地继承裴氏基业。”裴弘的语气干涩冷淡,“她是裴氏的嫡女,所诞子女只要姓裴便是嫡系。”

“这……”裴郢和裴皇后都因?为裴弘的话狠狠吃了一惊,道理是没错的,可是,可是,总觉得深入骨髓的怪异。

就?在?裴皇后再三纠结的时?候,祠堂中的烛光突然?连灭了一半,裴弘怀中的灵位倒了下来?,另外一半的蜡烛瞬息之间也直接熄灭。

祠堂中一片昏暗,只有裴皇后身上的凤袍异常显眼,裴郢俯下身将父亲的灵位捡起来?,记起了他自己的庸碌无为,不如自己的姐姐,同样比不上自己的女儿。

“父亲既然?托了梦,就?这样吧,我去和顾家的伯父伯母说,让枝枝腹中的孩儿姓裴。”裴郢总是无法坚定地完成一件事,立裴弘为世子的决定是他提的,同样的,倒戈地最快的那个人也是他。

对此,裴皇后也无话可说,相当奇妙,明明裴郢需要依靠她这个姐姐,可她又总是听裴郢的话,大?多数时?候太子都做不到这一点。

而此时?的太子正在?和裴惊鹊说起自己的母后,“母后虽然?对你有养育之恩,但枝枝不必事事都听她的,当年你嫁给周晋安,孤就?觉得很不妥当。”

在?太子看来?,周晋安寒门子的身份不成问?题,相貌才华倒也还行,但他的品行还没有经过考验。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表兄还提它做什么。我都忘了当时?如何想的了。”裴惊鹊不以为意,她实际上是一个放下很快的人。

“孤非是要旧事重提,而是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为任何人影响。”太子意有所指。

裴惊鹊眯着眼睛笑了,她现在?想要确实可以得到,“表兄就?放心吧,裴氏是我的,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