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母的脸果然是红色的,和我生病的时候一样。”顾十一娘小声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

“是母亲考虑不周,既然身?体不适,那惊鹊丫头还是先在这里歇着,等大夫看过。”顾老夫人不知?道果酒的作用,又出声将裴惊鹊留了下来。

特?别微妙的氛围下,其他?人也都费尽心思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顾三?爷问起侄儿外放做司马的过往;顾四?爷向老太爷说膝下幼子已经上了族谱;杜氏和萧氏同身?边的儿女们?小声交代;沈氏拘着女儿十一娘不让她?乱动;俞湘君着急婆母为何不赶紧前来;顾峤漠然地坐着,顾老夫人仔细问裴惊鹊还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不怎么?会说话的顾音娘一手一只蝴蝶,已经回到了乳娘的怀抱中,眼睛瞪得圆溜溜,似乎在好奇两只都很?漂亮的蝴蝶为什么?感觉很?不同。

一切仿佛其乐融融,如果忽视掉这些人暗中交汇的目光。

对顾家而言,请太医花费的时间?长,请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却不需要,裴惊鹊的指尖第六十三?次将络子绕了一圈的时候,人就到了。

这位辛大夫在京中也算有名,去过许多达官贵人的家里,但一进门?发现几十口?人在,有一位面?相英俊的青年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生生却了步,心下惊异不止。

这等阵仗,难道是府中至关紧要的人命在旦夕了?辛大夫的目光率先落在顾老太爷的脸上,然后是头发花白的顾老夫人,谨慎地朝他?们?行?了礼。

“劳烦辛大夫为内人诊一诊脉象,内人身?体乏累,时常困倦,且今日额头发烫。”顾峤面?带微笑,对老大夫很?是客气。

“这位是我家相爷。”迎辛大夫进门?的人是匡梁,他?一句话点明顾峤的身?份。

那就是为顾相夫人看诊了?辛大夫心神一震,连连口?称不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气质隽永淡然的顾首辅,接着看向他?身?边艳若桃李又含着一分清洌之气的女子。

辛大夫恍然想起来,这位极为貌美的娘子不是京中人人如雷贯耳的裴家女君吗?

裴惊鹊时常出现在街市之中,不拘哪一条街,不拘富商乞儿,都可能见过她?。辛大夫也曾经见过她?几次,印象深刻,现在一眼就认了出来,心道原来裴家女君的夫君顾相长这般模样啊。

“我其实身体只有些小毛病,不要紧,兴许连喝药都不必,自?然而然就痊愈了。”眼见顾首辅真的将大夫请来了,胡子一大把,说不准就是位神医,裴惊鹊小声嘟囔,期望将自己的暗示传到老大夫耳中。

不想喝苦巴巴的药汤,她?身?体好着呢。

“即便不需要饮药,大夫看过了才放心。”她?的小心思显而易见,顾峤眼皮不抬就看个明白,轻轻捉着她?的手腕,将她?腕间?的玉镯摘了下来。

熟练而优雅的动作总让人怀疑他?不是真正的顾峤,也不是顾明曜记忆中不通人情灭绝人欲的亲叔父。

顾明曜的眸底深重,静静地看着一幕,心头的荒谬如潮水一般将人淹没。

“女君不要慌张,您看着面?容红润眉目清亮,不像是有疾病在身?。”辛大夫一开了口?就有些懊恼,他?该称呼裴家女君顾夫人的,怎么?就……轻咳一声,赶紧为人诊脉。

裴惊鹊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小的不同,在外其他?人都是唤她?女君的,想必这位老大夫知?道她?是谁。既然了解她?的各种“光荣事迹”,她?就忽而从容起来。

老大夫有了心理准备,万一诊出点什么?,比如她?饮酒,比如她?前不久的夜夜笙歌,应该不会大惊小怪了。

辛大夫将手指搭在女人皙白的手腕之上,思绪收起,神色在接触到脉象的时候微微变化,倒不是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