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到正上方,温暖的光线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施让寒的双眸上,他睫毛微颤,思?绪慢慢地飘散。
过年?,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冰冷又孤单的,阖家?团圆和喜乐融融他都没有?感受过。
从记事开始,他每一年?的每一天都是枯燥又新鲜的,枯燥的面对日复一日不曾改变的指责和发疯,新鲜的经历不同的对于小?小?的他来说的劫难。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谁允许你接别人的东西!”声嘶力?竭的女人愤怒地打掉他手?上的包子,留着尖尖指甲的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他的耳朵,将他半边身体都拎了起来,“谁给你的包子!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是施舍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来。给你爸爸磕头?!这?是你亲爸爸!你这?个小?畜生克死、害死的爸爸!”母亲哭着跪倒在长满了枯草的坟堆前,扒着刻着字的墓碑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讲述自?己的苦难,像是哭嚎,又像是唱歌,奇奇怪怪,诡异极了,“快哭!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孽种!你怎么不哭啊!给我哭!给我哭!哭啊!”
“还?债?我拿什么还?债啊!你们想要?逼死我是吧?逼死我们孤苦无依的娘俩!”被债主堵上门的女人惊恐又愤怒地跑进厨房,从里面举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冲出来,攥住他单薄的衣领比在刀口上,“你也去死,谁叫你跟着我这?个没用可怜的妈。你记住,不是我要?你死的,是他们,他们不给活路。”
后来,总是发生闹剧的另一个人笑?着登上她的第二辆婚车,也是在寒冬腊月。她指挥着人搬走小?破屋所有?能用的东西,笑?着将钥匙丢给别人,转过来冷漠地看着他:“你不要?再拖累我了,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座房子我已经卖掉了,跟你也没有?关系了。”
少年?时期的他弱小?又伶仃,仓惶地去拽母亲的手?,却被她嫌恶地一巴掌打开,她弯下?腰,第一次用平等的视线看他,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戳伤他的心。
“我未婚先孕私奔不是我的错,是你没用的爸爸哄骗我的。我生下?你后,他就出去飙车乱玩把自?己摔死了,留下?我带着你艰难生活。”她语气温柔却藏不住唾弃,“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是生是死都和我没关系。我现在很幸福,不允许任何的人破坏。”
他慌张又可怜地长大,贫瘠枯燥的生活里只有?这?唯一的亲人,无论对方是予他蜜糖还?是予他□□,他都接受。然而那一刻起,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苦伶仃。
第一个独自?度过的年?夜,他裹着废弃家?具厂里翻出来的毛毡布,坐在掉漆腐朽的破沙发上看夜空绽放的烟花。
他的世界孤独,又自?由。
烟花落幕,他闭着眼睛对自?己说:“寒寒,新年?快乐,平平安安,要?活下?去,明天再看一次烟花。”
那个寒夜,他没有?就此睡过去,于是迎来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二十个新年?。
过年?,坐在垃圾堆旁过,躲在漏风的出租屋里过,躺在狭窄的工作?间过……都是一个人过,没什么区别。
从前如此,现在依旧。
没关系。
他早就习惯了,他根本不在意。
冬日暖阳是最可爱的,施让寒靠在沙发上放空自?己。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大门打开的声响,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南鹤解下?围巾放在沙发上,等身上的冷气散去后俯身将沙发上的人抱进怀里亲了一下?,“在想什么?我考完试了。”
施让寒任他抱着,汲取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缓缓蹭了蹭,“你放寒假了吧?”
“嗯,放到正月底,差不多一个半月。”南鹤低声道,“年?底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