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廷的声音里还带着高热过后的暗哑,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根纤细的羽毛,在沈令仪的心尖上撩啊撩的。
她努力地想忽略这种莫名的悸动,垂了眼帘糯声糯气地回道,“我知道的,大人……是言而有信的。”
但陆晏廷仿佛就是知道她骨子里那一点点贪生怕死的劲儿,闻言便笑道,“那这样,若是失败了,我这条命赔给你?”
沈令仪一听果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他,半晌才挣扎着说道,“若是都……败了,我……要大人你这条命有何用?”
死都死了,死一个和死两个也没什么区别。
再说了,她若因为他丧了命,那黄泉路上,她也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
但是不知为何,哪怕沈令仪觉得陆晏廷这几句保证毫无信用度可言,可当下,她那紧张的情绪确实缓解了不少。
用完早膳后,两路人马便齐齐整装待发。
先出发的依然是崇岭和祥子那一队,只是因为薛承枫受伤不能同行,所以随行之中便多增补了几个护卫。
半个时辰以后,沈令仪也踏出了驿站的门,而这一次,她的身后却没有任何人跟着。
不过此番上街,沈令仪倒也并非漫无目的,她首选是想要找个开门的医馆,看看能不能请到大夫。
只是今日庐江县的这条主街上却比昨日要冷清更多,沈令仪一路往前走,发现连那家豆花铺子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的。
街上偶然有匆匆而过的行人与她擦肩,沈令仪一度想同他们打听一下距离此处最近的医馆在何处。
但那几个过路人却对她的客套寒暄趋之若鹜,连看她的眼神中都带着明显的惶恐和不安。
长街清冷,人烟罕迹,沈令仪是越走心里越没底。
这整一座庐江城,真如陆晏廷所言,仿佛就是一座空寂鬼都,而所有无辜的百姓都被那些个熏心利欲的贪官玩弄在了股掌之间。
忽然,几道飘忽的黑影在沈令仪的眼前一闪过儿,她当下一惊,脚下步子便缓缓而停。
即便她对眼前所见的这一切早有预见,可当危机真正来临的时候,本能的害怕却还是让她下意识转过身想要跑。
无奈,天罗地网仿佛就是在为了等她步入圈套,身后,亦有黑衣人已经断了她的去路。
沈令仪觉得此时此刻她眼里的慌乱和无助已经不用刻意伪装了。
而在黑暗笼下来的瞬间,她的手便下意识地摸上了被自已好生藏在腰际间的两样东西。
一样,是早上她离开驿站时陆晏廷亲自交给她的响箭,以备不时之需。
而另外一样东西,则是当时温久卿留给她用作防身救命的那枚玉佩。
沈令仪当时想的是,万一陆晏廷赶不及晚到一步,那么最后,或许“温久卿”三个字可以让她拖延一点宝贵的时间!
……
沈令仪是怎么都没想到,被俘这种倒霉催的事,自已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体验到第二次!
只是这一次,她明显比上一次有了经验。
在被人用沾了不知是什么迷药的帕子捂住口鼻的那一刹那,沈令仪便直接死死地屏住了呼吸,然后立刻装作奄奄一息般地晕了过去。
对方见她被迷晕,便松开了帕子将她扔上了马车,紧接着,沈令仪就感觉车厢一晃,缓缓地动了起来。
车轮滚滚向前,从“嘎达嘎达”的青石板路到“窸窸窣窣”的泥沙路,沈令仪静静地听着,很快就辨别出那伙人这是已经将她带出了城。
只是再往前,她也不知道自已到底被带去了何方。
就这样,马车一路疾驰,当沈令仪按著自已的节奏在心里数满了第十个整百的时候,马车终于摇摇摆摆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