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不由吃了一惊。
“就算真的是天高皇帝远,可你和薛统领现在都已经亲临此地了,他们……竟还想着要瞒天过海?”
这庐江县的知府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可不是么。”陆晏廷冷笑着将手中一直捏著的那方湿帕扔在了桌上,“整个庐江县的官员沆瀣一气,从两年前朝廷拨款筑坝疏竣的银子就开始贪污,到现在剥削赈灾钱财、粮米,导致上万人流离失所,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倒真的有努力想要指望我睁一眼、闭一眼。”
沈令仪闻言静默不语,挺直著身子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若说人在天灾面前或许真的渺小无力,只能叹息世事无常时运不济那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听着陆晏廷的这番话,她便清楚,庐江县的灾情之所以会变得如此严重,除了天灾,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人祸。
贪欲的四起,让身为父母官的那一群人完全枉顾了无辜的百姓,也泯灭了自已的人性。
但是可笑的是,这些如今位高权重、掌控着他人生死的父母官,很可能曾经也是坐在芦屋茅室中朗朗读书的有志少年。
他们奋笔疾书勤学勤勉,为的也是励精图治,笃行致远。
然而,现实却是再远大的抱负,似乎都抵不过那浮生享乐的碎银几两。
沈令仪只觉心中愤意难平,可又觉得可悲无奈,不由抬起头主动问陆晏廷。
“那大人,你是来解救庐江百姓于水火的吗?”
陆晏廷转头,迎着火光看向了坐在榻边的小女人,见她眼底翻涌著显而易见的愤然情绪,忽然敛了凌厉的神色,轻声一笑。
“我们皎皎倒是真的忧国忧民。”
沈令仪一愣,发现自已这会儿又看不透陆晏廷的心思了。
可她正犯着迷糊,忽见前面压下一方修长的身影,呼吸起伏间,男人已经将她拉了起来搂进了怀中。
顿时,一股不属于陆晏廷的香气便窜进了沈令仪的鼻息间。
那味道很浓郁,带着一点艳俗之感。
眼见小女人抵在他的胸口上直皱眉,陆晏廷淡淡地笑了笑,心知肚明地问,“闻到了没有?”
沈令仪眨了眨眼,没吭声。
陆晏廷也没追问,竟是反常地解释了起来。
“也不知道肖立是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我陆晏廷是日日流连花街,夜夜以美为伴,方才席间,竟就这样传了两个舞姬上来,一左一右地挨着我。”
男人说完还低头嗅了嗅自已衣襟上挥之不去的那股味道,淡淡地笑,“倒是用心了,只是他不太清楚,我这个人,不吃这一套。”
“肖立是谁?”陆晏廷低下头的时候,沈令仪不禁缩了一下脖子。
“庐江知府啊。”许是察觉到小女人想躲,陆晏廷便一掌撑在了她的后颈处。
沈令仪想象着陆晏廷描述的那个画面,觉得又荒唐又可笑,可是,她也察觉到了男人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便歪着头想要躲。
“……大人应酬了一晚上应该也累了,不如就早些休息。”
“皎皎,你求我了吗?”忽然,陆晏廷莫名其妙地问了她一句。
沈令仪没听明白,仰起头狐疑地看着他,问道,“求什么?”
“你要救人,求我保她,那么,你求我了吗?”陆晏廷慵懒的声音里带着瑞兽蛰伏捕猎前的慢慢悠悠。
沈令仪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完全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我……”
“想好了怎么求吗?”陆晏廷似存了心要刁难她。
沈令仪只感觉到他的两只手都在暗中使着劲,一手圈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一手则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