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巧。”沈令仪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完全回过神,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那么皎皎,你是跟谁上的船?”温久卿说著忽然敛了眸,然后他弯下了腰,用温柔又疑惑的目光直视著沈令仪的双眸。
沈令仪被温久卿那带着一点点审视的目光怔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脑海中的思绪如同船身下的江浪一般,滚滚翻涌,波澜不止。
她想到了温久卿以前点拨自已握笔走锋的耐心,又想到刚才栖山记不得的那句“既生瑜何生亮”,与此同时她也好奇,温久卿知道不知道珣笙先生就是陆晏廷?
这一连串的问题将沈令仪整个脑子都塞得满满的,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而此时此刻的舱室内,正准备要出门去寻人的陆晏廷险些和一路直冲过来的栖山撞在了一起。
陆晏廷一直见不得栖山这毛毛躁躁的样子,正想借着眼前这般说说他,却见栖山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喘著粗气道,“爷……您快去甲板上看看,小……小侯爷在……在为难沈姐姐呢!”
陆晏廷在码头遇到温久卿的时候心里就泛起了一阵不悦。
本该护送万宁和亲的人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诚然,平昌侯府的事他插不了手,但同样的,他的事,平昌侯府也干涉不到。
所以温久卿会出现在此处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圣上默许。
眼下,朝中几方势力分庭抗衡,说局势纷繁复杂一点也不为过。
太子虽然已被册封多年,且皇后娘娘母家的势力依然强势不减,但偏偏太子殿下本身却资质欠优。
他文不敌大皇子、三皇子,武又赢不了二皇子和六皇子,放在一众皇子中,他身为太子,却总显得阴柔寡言不够果断,即便坐镇东宫多年,可身上却始终少了些文韬武略的帝王之气。
因此这些年,前朝权臣虽明面上全是太子党的不二拥护者,但已经有不少人在暗中开始择良木而栖了。
只是为官皆聪明,大家都知道预判和现实未必能完美相融,所以只要太子一日不倒,那么他们暗中的结党营私就永远无法堂而皇之地昭然若揭。
而眼前的平昌侯府,就是一支不容小觑的旁系。
说起来,大周国祚绵延至今,手握著丹青铁券可世袭罔替公爵之位的高门世家已经非常少了,但是,平昌侯府却是其中一门!
世人皆言富不过三代官运无长鸿,可平昌侯府好像是个例外。
只不过,早两年的平昌侯府颇有些默默无闻,老侯爷奉行中庸之道,在朝中从不站队结党,虽不挑事却也鲜少出头办事。
想先帝爷在的时候,对平昌侯就很有微词,一直想找机会摘了他们府上世袭罔替的帽子。
无奈平昌侯此人无论是功德还是政绩其实都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后来先帝爷为了拿捏平昌侯,反其道而行,让其幺妹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孝帝。
结果谁曾想,孝帝登基,平昌侯的妹妹一跃成为了淑妃,位列三宫,竟渐渐地将整个死气沉沉的平昌侯府给带活络了。
但是,让平昌侯府彻底翻身以至于令孝帝都刮目相看的人,却是现如今势头正盛的小侯爷温久卿。
想到这里,陆晏廷便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往甲板上走去。x|
但是当他走出船舱长廊,往沈令仪和温久卿站着的地方看去的时候,见到的场面却完全不似栖山说的那样。
护栏旁,温久卿正低着头与沈令仪说话。
今日风浪大,船身颠簸的厉害,沈令仪端著东西站不稳,温文尔雅的温久卿就这样伸手扶住了小女人的手腕,仔细小心地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