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等宋明贤把话说完,就见坐在他下家的沈令仪忽然抬起双手将面前的牌轻轻一推,喊了声“胡了”。
其他人闻言皆一愣,包括坐在沈令仪对面的陆晏廷。
“胡了?”昭元满脸不可置信地倾了身去看沈令仪的牌面,“这才打了几圈,你看清楚没有啊,咱可不能炸胡哦,炸胡要罚钱的。”
沈令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牌,眨着眼道,“应该是没有炸胡吧。”
昭元一看,确实没有,当即就拍案而起,指着宋明贤道,“都是你,打牌就好好打牌,瞎聊什么天!”
结果这天晚上,沈令仪用一把自摸开了局,最后又用一把清一色收了尾,一人独坐庄家轮了十来圈,赢得钵满盆满。
昭元简直瞠目结舌,一转头就去骂宋明贤,说他牌技太臭。
陆晏廷却端着一碗饺子在那儿说风凉话,“公主殿下骂归骂,可别忘记把台面上的账接一接。”
“结啊,怎么不结,我马上结!”
昭元咬着牙欲哭无泪,数着花牌算着数,整整算下来十五两,真金白银啊!
她于是狠狠地瞪了陆晏廷一眼,默默在心里祝他吃饺子赶紧噎道,然后才转头问沈令仪能不能赊账。
结果首辅大人倒是乐了,笑面虎一般地对昭元说道,“要不这样,我给你记一笔,十五两,收入国库,充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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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主府出来,四下无人,万籁俱寂,黑夜压着不知又何时飘起来的风雪,洋洋洒洒,十里无晴。
陆晏廷牵着沈令仪站在马车边,眼见喜鸢和栖山将吃饱玩累了的阿念和小笙一前一后地抱上马车,他忽然出声道,“皎皎,陪我走一走?”
从公主府到隐竹院,隔着两条街,这一路风雪若是走回去,估摸着要一刻钟。
方才出来的时候昭元还在那儿嘀咕,问他俩是不是看不起公主府里的客房。
昭元道,“这都过了子夜了,留个宿明儿一早再回去不是更好?”
非得抹黑走,折腾自已,又折腾孩子。
不过她还没抱怨完,就被宋明贤捂住了嘴。
所以眼下听陆晏廷这样说,沈令仪是想都没想就点了头,然后她还从马车上取了一把油伞过来,撑开举起。
一众随行护卫对主子的命令不敢置喙,崇岭只能把人分成两波,一波跟着马车先回府,一波则悄然无息地护在陆晏廷和沈令仪的身后。
路上积雪浅浅,仿佛一层薄薄的银毯绵延不绝,双脚踩上去的时候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惹得沈令仪玩心大起,顺着陆晏廷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踏上去。
周围只听风声,他健硕的身躯替她挡着扑面而来的寒意,头顶的油伞又隔绝了夙雪的飘零。
沈令仪甚至不用抬头,就能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他笼着自已的那股无形的安全之感。
忽然,她就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了眼前那只宽大的手掌。
男人的指骨分明,指节修长,温暖的掌心能让人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透着某种十足的张力。
沈令仪不由深吸一口气,敛了方才嬉嬉闹闹的玩劲,先他一步开了口。
“我和昭元处得久了,便就晓得当年为何上京城里会有那么多人传你喜欢她了。”
陆晏廷一愣,停了半步等她走上来与自已并肩,方才嗤笑道,“这都是过去多久的事儿了,陈年黄历,也值得你再翻出来?”
沈令仪也跟着笑,却是坦坦荡荡的。
“我翻黄历可不是因为吃什么味儿啊,我……其实真的好想谢谢昭元,谢谢她那时候一直陪在你的身边,逗你开心,逗你笑。”
陆晏廷闻言身子微震,呼吸骤停了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