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姬瑶对她想登门拜访的请求并无半点排斥,反而还非常高兴,让她若是来的话一定要带上阿念和小笙,姬瑶说这两个孩子她很是喜欢。
同意见面就是好的开始,沈令仪于是急急带着知春往风荷居走,她着急要给李婵去一封信报喜。
结果到了风荷居,沈令仪人才刚坐下,前院便又跑进来一个传话的小厮,说府门外头有个姓“池”的姑娘求见。
沈令仪当时正在磨墨,闻言便是一愣,停下了手中打圈儿的动作。
“你说姓什么,姓池?”见小厮点头,沈令仪又问,“就她一个人?”
小厮回答,“是,就她一人,骑马来的,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沈令仪点头,让小厮把人带去前厅,再斟酌了一下语句措辞,飞快地给姬夫人写了回信。
信写罢,沈令仪便喊来了喜鸢,让她跑一趟腿去姬府,自已则转身去了前厅……
前厅,池凌洲一身黑色束装立在廊下,瓷白素净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几年不见,当年那个肆意张扬的姑娘张开了一些,眉目中透出了一点点成熟的娇媚,五官也更立体俊俏了。
只是不知为何,远远看了她一眼的沈令仪却觉得池凌洲和以前不一样了,那张明媚的脸上似浮着一层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哀默,淡淡的,又化不开。
“凌洲。”沈令仪站在远处唤她,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令仪姐姐!”池凌洲也飞快地跑出廊下,眨眼的功夫就站在了沈令仪的面前。
“呀,你长高了一些!”待池凌洲走近,沈令仪不由诧异地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
池凌洲抿嘴轻笑,还未答话,却听沈令仪又轻叹了一句,“但也瘦了很多呢。”
小姑娘如今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又因为穿着一身不显眼的黑,身形纤细得仿佛都有些弱不经风了。
“也没有瘦。”池凌洲眉眼的笑意微微垂下,“我天天练剑,身上结实着呢。”
沈令仪闻言便牵起了她的手,一边与她并肩往厅内走,一边同她说,“既然来了,今儿就留在我这儿用午膳,我让厨房给你做你爱吃的珍珠丸子。”
沈令仪的热络和熟稔让池凌洲微微一愣,不知为何,她眼眶下意识就泛了红,“令……令仪姐姐,你还记得我爱吃珍珠丸子?”
“那是自然,你爱吃的东西也不多,一道珍珠丸子我还是记得住的。”沈令仪点头,转头去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小姑娘的情绪不太对。
她不禁哑然,沉默间却见池凌洲因此而越发的委屈难受了起来。
沈令仪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池凌洲按在椅子上以后才开口问她,“你今日,是为了小侯爷来的吧。”
池凌洲微怔,再抬眸去看沈令仪的时候,眼眶已经泛起了氤氲。
“令仪姐姐……”她颤着的声音仿佛一把在寒风中被弹响的古琴,支离破碎的高调吹得稀碎。
沈令仪叹了口气,唤了知春过来,让她备了热水帕子,又烧了风炉煮了茶。
这一番折腾下来两人皆对坐无言,待到沈令仪把热帕子和热茶端到池凌洲手边的时候,才听到池凌洲长叹了一声。
“令仪姐姐,我……只想他能活着。”小姑娘这句话,卑微又坚毅,好比她对他那一直疾疾无终的爱慕一样。
“我第一次见他,是六岁那年,他跟着侯爷来凌洲城,大雪天里,他那么高挑的一个人,拢着一件灰色的大氅站在院子里看落雪。我笑他痴儿不怕冷,他回头看我的时候说我年纪小,不懂雪落的美……当时他脸上的表情,比那会儿下的雪还要冷。”
那些封尘的过往如烟如水,蕴在池凌洲脑海中许多年了,始终不曾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