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视听,对其言听必从。所以他说,能留给我的只有那一队人马,还有就是他在南疆留下的几个眼线。”
沈淮竹三言两句将当年的九死一生说得云淡风轻,但沈令仪却听得懂,弟弟这是隐去了多少的生死劫难,才换来了今天的荣身而归。
“没想到他当年,竟也信得过你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如今回头再看那危机重重的过往,确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但是沈令仪依然觉得陆晏廷当年的做法是过于冒险激进了。
谁知沈淮竹闻言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阿姐,你不懂,当年福贞去才是九死一生,因为我走以前陆大人曾和我说过一句话,至死之时方可釜底抽薪。”
沈令仪一愣,双眸骤然微睁,“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若是南疆策反不成,大人和陛下已经替我和公主想好了退路,皆隐姓埋名避世而居。”沈淮竹说道。
“那若是没了南疆的支持,他们今日的胜算岂不是就又少了一成?”沈令仪追问。
沈淮竹点头,“不止一成,事实上后来我们在南疆能成功与大皇子他们联手反剿皇叔党,靠的还是和西羌的里应外合。所以如果南疆未成,西羌的助力也不会如此顺理成章,那么陛下他们在大周部署的这一切,就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沈淮竹的这番话,是沈令仪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年她目送弟弟离开,只对他的去向有个笼统的知晓,她那时唯一笃定的是陆晏廷定会顾好沈淮竹的安危的。
只是弟弟的性子她也是清楚的,北辽八年苦役,磨练的不仅仅是沈淮竹的筋骨,更有他的意志。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他一心想着要替爹爹平反,面对这样可以替爹爹“将功赎罪”的机会,沈淮竹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难怪了……”沈令仪不禁喃喃自语道,“难怪昨晚大人说你有从龙之功,说陛下要给你封个官职,但大人说官职不够……我以为,我以为这从龙之功说的只是前两日的攻城平乱而已。”
现在看来,是她把他们这一步一步的部署想得太过简单了。
沈淮竹闻言也不由轻轻一笑,“阿姐,官职什么我是不在意的,是,最开始我只是想替阿爹谋个平反的机会,可后来我……我也是为了福贞。”
沈令仪欣慰地看了弟弟一眼,不禁又好奇地问,“但此番一路从南疆回上京城,公主和你们不是一路的吗,为何她会晚这么多天?”
“她如今是大周国的公主,亦是南疆王的义妹,我回来时为了增援,所有人一路都是快马加鞭的,但她却是要带着南疆使臣重返故土朝拜新帝的,自然不用像我们一样赶时间。”
沈令仪闻言张大了嘴,半晌才堪堪地发出一记拖着尾音的“哦……”,直接惹笑了沈淮竹。
姐弟俩这一聊,足足聊了两个时辰,沈令仪留了沈淮竹用午膳,因为知道他下午还有巡访的任务,午膳以后便也没有再耽搁他。
不过走的时候沈淮竹却有叮嘱沈令仪,“阿爹和阿娘后日一早就能进城,到时我送他们来隐竹院,陆大人这两日进宫未必能按时出来,阿姐你稍微准备一下。”
沈令仪道,“这事大人交代过了,不过爹爹此番进京,为何与上官氏自缢的事儿有关?”
“陆大人没同你说吗?”见沈令仪摇了摇头,沈淮竹抿嘴道,“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想来等爹爹来了以后查清所有,大人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天晚上,陆晏廷果然就没有出宫,沈令仪等他了小半夜,最后还是精神不济没有撑住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知春端着热水进屋的时候就兴奋地说道,“夫人,外面下雪了呢!”